费尔巴哈和《基督教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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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巴哈和《基督教的本质》

  费尔巴哈的天才在《基督教的本质》一书中,有了最大可能的展现,但是,在阅读此书中,我却越来越多地发现了一个属于费尔巴哈的遗憾。

  费尔巴哈试图从人的本质,窥见基督教的本质,再从基督教的本质,反推出人(类)的本质。他宣称,基督的行为,其实都是“类”(即人类)的愿望的反应,基督教中的一切秘密,都是关于人的秘密,所以神学和宗教学,其实都是关于人的学说。

  当我乍看到此推论时,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惊叹于费尔巴哈过人的敏锐,和极为坚强的神经,在一个知识尚极为贫乏的时代,能有如此大胆的推论。然而当我读到费尔巴哈由此对犹太人产生的诘难时,我也开始意识到,费尔巴哈的结论实在有相当大的局限性和逻辑漏洞。

  费尔巴哈虽然身为唯物主义者,但却在历史观中,过于器重理论对人类行为的指导作用,这便由此形成了一个尴尬的矛盾,以唯物主义否定神学,却又在唯心主义上,建构历史学,他打倒了经书上的神,又同时供起了理论之神。所以他会说,犹太人对艺术和科学的藐视,是因为他们把所有的关于美好的寄托都放在了彼岸;是因为他们在对基督的信仰中,补足了所有的“不满”。

  这是一个多么荒唐的结论,将理论是做人类行为的唯一指导,而忽视了实践、环境和社会发展的作用。难道诗歌不是艺术?华美的文章不是艺术?难道德国、意大利、法国、英国、美国不是神的国度?难道他们没有发展出伟大的科学和艺术?

  费尔巴哈貌似在评论基督教,但归根结底,他是在评论犹太教,甚至有人还怀疑他是将对犹太人的不满以理论的形式进行了宣泄。

  他还把基督教的“爱”,视作和信仰自相矛盾的事物,视作有局限的在基督教内部的爱。而就在他身死二十多年后,在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上,一位牧师将生还的机会留给了一位不信者。难道基督教理论在这二十多年中,有了革命性的变化吗?当然不是,而是费尔巴哈将自己的理论研究,仅仅局限于一个特定的历史刻度,否认了事物在时间序列中的发展性。他以静止的眼光看待事物,所以他的结论也必将被时间之流冲击得支离破碎。

  当新教诞生后,它就自动解毒了天主教等教派理论中的有毒肌体,而形成了更为开放的价值和理论体系。保罗在罗马宣扬的爱,是无私的,超越了门户之见的。犹太人或许只爱己,而新教却宣扬爱敌人,由此也就是爱所有的人。然而费尔巴哈过于静止的眼光,却无法窥见到这种转变,他站的高度不足,看不到更远的事物。他把自己捆绑在公元前,所以无法看清公元后的世界。他没有意识到,公元前犹太人科学(决不包括艺术)的落后,仅仅因为他们还处在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混杂的年代,而希腊罗马早已进入了农耕文明时代,而犹太人所处的这个文明阶段,也和他们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时代背景有关——沙漠上能长出多少庄稼?当犹太人离开了原有的地理环境和时代背景后,他们的科学技术就常常能有伟大的贡献。

  我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使我看到了费尔巴哈的不足,但我也必须承认,费尔巴哈能在当时透析到基督教中的某些秘密,从一个从所未有的角度反推出(某个时间刻度下)人类的本质,实在是天才之举。所以,《基督教的本质》一书,依然有其难以估量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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