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一声长笑划破寂静的山谷,空中传来一阵阵变了音的回声,乌鸦被惊出了枝头,扑愣愣的飞去。而此时,这个发出一声长啸的年轻人却对此毫不在意,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的解脱中。 无数次的访僧问道,无数次的游历格物,已经让这个年轻人失望了。但此时的他,却从内心发出一阵真挚的笑声。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现在,只剩下心和他。 原来如此简单!世界至理都在我心中,不需刻意追求,它一直都在我身边,现在我已真正掌握得到了它,不是吗? 花开水流,亘古奇峰。 万里长空,一朝风月。 此一刻已被载入史册,此一瞬已成永恒。 正德二年(1507)。贵州。龙场,某山谷。夜半。 第一节 理解王守仁 他的传奇是特殊的,就和他本人一样,古里古怪,充满奇幻色彩。 王守仁,字伯安,号阳明,弘治八年(1472)在浙江余姚的官宦家庭出生,父亲王华是当朝的吏部尚书。王守仁是明代著名的思想家兼哲学家兼军事家兼政治家(官方评价),这么多“家”加在一起,就是此文的主角。 顺便说一下,这本书里因为许多都是记叙类的,而这篇文章是为数不多的讲道的专题,也算是蔬菜吃多了,开开荤吧。 先从一个基本理论说起,只有知道了这个,才能明白在下写这篇文章的动机。 首先必须说明的是,下面要说的并不是那些令人头疼的哲学理论,而是一些本文所需要的基础概念,如果实在受不了的朋友,可以跳开。 首先要说明的是,明朝后期非常流行的陆王心学。关于陆王心学,它的概念就是南宋陆九渊陆九龄兄弟学说,与后来明代这位王守仁发展出来的所谓集陆氏兄弟学说大成,发展出来的心学学说。然而,陆王心学真的有这么神吗?对于这个问题,我特地去仔细查了一下史书记载,以及关于心学的文章,终于发现了问题。最后的得到了一个答案:陆九渊陆九龄的学说还算实际,但是,王守仁先生的主观唯心主义(阳明学)就明显有些不切实际了。下面,我就以五百年前王守仁怀疑朱熹的方式怀疑王守仁。 首先声明,如果你是崇拜王守仁的话,不要激动,应为这篇文章只批判心学。如果你是喜欢心学的话,也不要激动,因为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 首先,我们来看看王守仁是怎么走上哲学的路的。 据许多相关史书记载,在王守仁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带他去了居庸关玩。在明代,北京城虽然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也就差不多是现在北京的二环到三环之间,所以,当时居庸关已经是边关了。作为富二代,官二代的王守仁小朋友在关外第一次感受到了凄厉的外面世界。呼啸而来的草原之风以及漫漫戈壁的大漠飘沙在王守仁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去之后,他认为光读圣贤书是不够的,他估计也想弄个投笔从戎之类的,于是开始尚武,学习骑射,兵法。 突然有一天,还没成熟的王守仁就对父亲说,自己打算去带兵出战蒙古。父亲被王守仁的想法吓得不轻,但他好歹是吏部尚书,反应很快,立马给了这位年轻气盛的儿子回复,他二话不说,起来就开始揍王守仁,嘴里还不停叨咕:“叫你小子狂!” 这件事给王守仁很大的打击,他开始反省自己,发现自己年轻气盛,做错了,最终,他又有了新的理想。 很快,他把新的理想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听,差点没晕过去。王守仁的新理想是——圣贤。 对于王守仁到底最终达到目标了没,大多数人是肯定的,但到底是不是,后面还会说到。 我个人认为,王守仁对于心学的萌芽,就是这个时候产生的。 真理不是能轻易获得的,地球人都知道。作为地球人的一员,王守仁自然心里也很清楚。但是既然立下了理想,就不能轻易放弃。如何获得真理呢? 王守仁从先贤朱熹哪儿找到了答案。朱老爷子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有“理”的,要想明事理,就得格物。所谓格物,就是参透世间万物的“理”。 抱着对朱熹的崇拜,王守仁决定格物了。他先从自家院子里一株在萧瑟风中摇曳的竹子开始格起。 就这样,守仁小朋友就像被洗了脑,毅然决然的加入了格物行列中。 一天没见到儿子的王华很急,最后,在花园里遇见了正在对一株竹子傻看的儿子。满腹狐疑的王华走上前,好奇地问儿子: “这么大太阳,你一个人对着这竹子发呆是为什么?” 谁知王守仁对父亲的问题毫不在意,他只是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几乎让王华晕过去的话: “别打扰我,我正在参悟竹子的理呢。” 听了这话,王华愣住了,看着一本正经的儿子,气急败坏的王华扭头就走,用近乎咆哮的口气说: “我再也不管你了!” 王守仁就是这么个格法。但是,这么天天一动不动,冥思苦想的格竹,还是没格出个结果来。 可这不格不要紧,一格就不得了了。王守仁就对这株竹子整整格了七天,应风吹日晒加疲劳过度不幸病倒了。 这不病不要紧,一病又不得了了。王守仁开始怀疑朱熹程颐的理论是否正确,一颗棵子尚不能格,何谈格天下物?!最后,他索性摒弃了程朱理学,自己搞自己的玩意儿了。 这就是哲学史上著名的“守仁格竹”。 然而,有一件事却彻底改变了王守仁的政治生涯和个人命运。 正德二年(1507),王守仁因为上书为南京给事中戴铣等人辩解,得罪了当朝掌权太监刘瑾。被廷杖入了狱,不久后就被贬到贵州龙场当驿丞。 我们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人写类似于《闻王守仁左迁龙场遥有此寄》的诗。我们只知道,34岁的王守仁当时在孤独,愤懑,不满中,来到了龙场驿。没有父亲老师的陪伴,没有同僚朋友,没有良好的生活条件,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茅草屋也找不到。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他觉得自己真正需要一种内心的解脱。于是,他每日静心静坐,开始修身养性。想让自己的身心得到精神上的彻底解放。就这样,他日夜静坐,体会“圣人处此,更有何道”的真谛。但是,他失望了,每日的静思,在外表的悠然自得下,是一颗煎熬的心,这只能加深他的痛苦。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心,增益其所不能! 于是在一天的晚上,一个空荡荡的山谷,月色如水,树影婆娑,寒鸦凄凄,一声长笑划破天际,打破寂静,久久回荡在龙场驿的上空,宛转萦纡。风花雪月,就此散去,他,心如止水,沉浸在心灵自娱中。 所有史书几乎都用了一个相同的词——顿悟。 天下本无物可格,万事万物都在我心中,原先格竹穷理,是走错了路啊! 这样一来,王守仁便从程朱理学的客观唯心主义走向了明显带有禅宗色彩的主观唯心主义。 我们暂且不去管这个的对错是非,这些将留到第二节再讲。现在,再把镜头拉回王守仁先生那儿。 在掌权太监刘瑾垮台后,王守仁的政治为逐渐上升。在以后的几年中,他先后为大明王朝做了两件大事儿。一是在正德十二年(1517)至十三年(1518),王守仁任赣南,汀漳等处巡抚时,他镇压了江西,福建,广东等地的农民起义。从这件事中,我们不难看出,主观唯心主义对剥削阶级的影响也是很大的。还有一件就是在正德十四年(1519),他主动起兵勤王,活捉了起兵反叛明朝廷的宁王朱宸濠,为明朝平了一场大叛乱。这两件事儿同他的心学一起,对后世影响极大。在直接用武力维护封建统治时,王守仁也进一步发展了他的心学(主观唯心)学说。他把自己的精神融入了心学的三个主要方面——“心外无物”“致良知”“知行合一”。 牛!居然提出了这三个思想。视科学于无物,视现实于无物,不服不行啊!叹服!叹服! 第二节 换一种思想看心学 前面已经给大家大致介绍了一下王守仁先生。相信大家现在心里都有了数。下面,我就与大家具体说说我眼中的心学。 第一个要说的是,所谓“心学”的名字问题。 现在的科学已经证明了,“心”,只不过是人体的中枢循环器官。按王守仁他老人家的意识、主观思想之类的,这门学科的名字因该改为“脑学”。因为心本无意识。真正控制人体意识的是大脑。 其次,如果真的要承认心学的至理,那至少还有两点疑问: 第一,在科技高度发达,世界竞争激烈的现在,中国为什么会舍弃心学,而去把和心学“不共戴天”的马列主义(客观,辩证唯物主义)作为主要主义思想呢? 第二,为什么在学术纷争中,唯心主义按照现在的事实来看,似乎只有很少证明它的事例,只是一昧得空扯理论,始终不占上风? 怎么解释?! 下面,我们将抽丝剥茧,从心学的各个观点逐个击破,来换一种眼光看心学。 心外无物: 格竹子的失败,说明了竹子的自身生长发育是与朱大师所说的理没有直接的挂钩。王守仁既然找到了理学的这一破绽,但他并没有就此发表正确的言论,相反,他却发明了一种更为荒谬的说法。他说:心外无物。 怎么样,牛吧?! 这里有件事,想跟大家说下: 据说,有一次,王守仁跟他的一个朋友去南镇玩。在一个山中,那位仁兄看到了一株十分娇艳欲滴的山花。于是,这位仁兄就问王守仁:“诶,老王,你说‘心外无物’,那么这株山花在山中自开自灭,这与我的心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时候,老王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株美艳动人的山花,回过头来注视着朋友普的眼睛,说:“你不去看它的时候,山花便于你的心同归于寂。你现在看到它了,并想到它是山花,所以,山花的颜色也明朗起来了。这说明现在花并不在你的心外。”这也就是说,山花的存在,只不过是一种幻象。你看到它,山花就存在了;你不去看它,心死寂了,山花也就不存在了。看着朋友难以置信的眼神,王守仁愣住了,拉着他离开了山间。 从这种主观精神意识决定客观事物(山花门)出发,王守仁给“物”下了个定义:“身之主宰为心,意之本体为知,意之所在便为物”。因此,他武断地说:“离却我的灵明,便没有天地鬼神万物。”这里的灵明便是指所谓的“心”。他认为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便是什么,你不去想它,它便不存在了。离却了我的心没有鬼神自然是对的,但没有天地万物就显得有些荒诞了。毕竟您老在这个世界上只待了五十七年,但事实证明万物并没有因您老人家而发生变化,只要地球不爆炸,万物就是万古长存的。 就这一点,也该为“心外无物”打上个问号吧? 不瞒诸位,其实有时候,我经常怀疑,在龙场的时候,王守仁老先生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史书记载之外的),要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那么极端?! 不扯了,下面还有重要问题要讲。 致良知: 首先,我们一起来看看什么是“良知”。 所谓“不学而知为良知,不虑而能为良能”。王守仁认为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敬,见隔壁家小孩掉井里了自然知怜悯。推而广之,父子亲,君臣义,夫妇别,长幼序,朋友信这种三纲五常以及恻隐,羞愧,辞让,是非等情感是与生俱来的,是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你的。而这种与生俱来的,都算是“良知”。 王守仁认为,“良知良能愚夫愚妇余圣人同”,但强调只有圣人才能把这种先天的美好品质保持下去。而愚夫愚妇(老百姓)则会由于私欲太重而就破坏了这种天生的美德。所以,为了保持“良知”,就不能有私欲。而保持“良知”,就叫做“致良知”。 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但就这个“致良知”,我也有不同的看法。大体如下: “致良知”与“心外无物”是一脉相通的。但是,就“良知”这个玩意儿而言,现在的科学研究表明,人生下来根本没有所谓的良知。而三纲五常,以及恻隐,羞恶,辞让等品德,侧都是通过后天的培养以及熏陶而形成的。而人们在幼小无知时期,长辈们总是以最好的来教育幼儿。比如什么《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启蒙教材,一般都是在幼儿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了。人们在幼稚时期就接触美德,封建礼教。所以,这一切社会道德观念都是由后天学习得来的,一切社会道德观念都是由一定的社会经济政治制度决定的。 忠孝仁义,是中国宗法制度和君主专制决定的,这种传统的观念,世代相传,在封建社会中占有统治支配的地位。人们来到这个世上,就接受着这种有形无形的熏陶教育,况且在人幼小的时候,就被启蒙教材,读物所领导,因此,人们便产生了一种错觉——把世代相传的思想观念当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是人们头脑里所固有的。 王守仁的“致良知”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真是太容易被错觉误导了! 下面,我们再来说说那个最著名的“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 在知与行的关系上,王守仁强烈反对朱圣人的那套“先知后行”的说法。他认为,知行应该是合一的。 首先,我们还是先来看看知行合一。 王守仁所谓的“知行合一”,就是指一个人只有又知道又做到了,才能叫知道了。听上去有点玄乎,其实,就是说,一个人知而未行,就是未知。打个易懂的比方:谁谁谁是个知孝只悌的人,这是指他已经做到了孝敬父母,悌爱兄弟,并不是说它只知道孝悌的含义。因此,王守仁认为,只有把“知”落实到“行”上才算“知”。 “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会得时,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 “知行合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在这个基础上,王守仁又进一步指出,一念发动即为“行”。比方说:谁谁谁又产生了恶念,比如,他想去偷隔壁人家地里的一棵萝卜,这时,谁谁谁不能只应为这只是一个念头就掉以轻心,因为,这个恶念已经是“行”了,必须马上克服,否则,他隔壁人家可能明天早饭会少吃一根萝卜。所以,王守仁认为恶念存在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 他的“知行合一”和“致良知”是互相发明的,是互相关系。 但是,只要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又发现问题了。 首先,知行合一在理论上就是错的。知与行毕竟是两个不同的范畴,可王大叔却把属于思想范畴的“知”当做了“行”,把属于实践范畴的“行”当做了“知”,如此一来,就搞出了个莫名其妙的“知行合一”。 其次,我们就上面所说谁谁谁偷萝卜的是来分析一下。那个谁谁谁不过是有一个念头去拿萝卜,而没有付诸实践。也就是说,谁谁谁的念头并不代表他的行动,只要他克服了这个念头,那他还是一个好孩子。如果一个坏念头就代表罪恶的话,那是上还有好人吗?!我想,在读我这篇小文的朋友曾经或多或少也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念头,有些可能已经被克服了,而有些可能已经付诸实践,而只有付诸实践,才能叫“行”,有个念头只能算“知”。这两个完全是两码事儿,“知行合一”,哪儿跟哪儿啊?!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自然没错,但“知”与“行”还是有更本上的差别的。不然,这个世上岂不是全是“以知代行”的恶人了。 况且,你王守仁就敢说自己没有过恶念啊?!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换句话也可以说成“圣贤皆无过”。既然圣贤无过,那你王守仁又有过恶念,按您老“知行合一”的说法,就是你有过恶行。那你既然有恶行,凭什么被称为“圣贤”?! 虽然心学是违背科学的,但王老先生的精神还是可嘉的。至少,“致良知”“知行合一”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王守仁为了达到修身养心的目的,为了告诉人们有恶念是不好的。还是值得表彰的。 其次,王守仁打破了人们长期以来对程朱理学的认识,在那个社会普遍崇奉程朱理学的年代,王守仁公然举起了反对朱熹的大旗,起到了打破程朱理学僵化的教条,活跃了人们思想的作用,亦不可小觑。 当然,我们也不可否认,王守仁注重进步的的创新风格,引领了明末的思想解放潮流,给后世思想家不少启发。也许有些并不符合王守仁那种竭力维护封建正统秩序的主观愿望,甚至在一些大问题上背离了阳明学。但无可厚非的是,他们所走的路上,一定会有王守仁冲破思想樊篱的精神风景。 最后扯一句,王守仁的主观唯心主义,无限的夸张化了主观精神的作用,将人们的注意力进一步引向内心世界,助长了明代后期不误正业的清谈之风。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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