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谈起黄河》
谈起黄河
会想起母亲
甚至想起祖母
黄沙万里之外奔袭
我的深喉
我们都是喝黄河水长大的
黄河边撒尿的事
可以忽略不提
黄河岸边墓碑茁壮
但找不到我的祖坟
如今的黄河像更年期的老太
脾气古怪
时而闭经，时而哮喘
我和我的父亲
曾多少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十月，本应是丰收的季节
父子不得不在黄河入海口
分手
一个老*员向左
我向右
2007年10月31日
2、《我与世界的距离》
以前
我与世界
隔着父亲的背影
后来
我与世界
隔着妻子的叹息
现在
我与世界
隔着安全套的距离
为了生计
只能隔靴搔痒
还要用诗歌叫床
2007年10月31日
3、《我只有以明月唤你的名字》
春风翻遍词典
就爱上两个最美的汉字
用世上最美的事物比喻你
只有明月最像你的笑容
诗人要写下传世的情诗
唯有明月
最适宜入诗
明月，明月
我只有以明月唤你的名字
你是月亮
我只能是太阳了
我多么俗套
抄袭李白的月亮
让我做个俗人
有命享受俗世的幸福
2007年10月29日
4、《世上最好的都是免费的》
免费的月光下
正适合想
我命中的女人
我可以想李白的月亮
苏轼的月亮
可以想鲁国的月亮
秦国的月亮
但不能想老白干泡过的月亮
我与李白喝伤了
已不胜酒力
闲时就认真地想你
忙时就潦草地想你
好在想你是免费的
不想白不想
就使劲想
也不能太使劲
怕把满月想瘦了
世上最好的都是免费的
比如阳光、空气
比如母爱
比如爱情
我可以用一生来挥霍
2007年10月29日
5、《北大图书馆的屋檐下》
蔡元培,一个梦想的守望者
看护着那么多灵魂
操不同的语言
与来访者平起平坐
他们曾是时代的逆端
为钢铁与火焰所不容
孔子、耶稣、释迦牟尼
来自不同的国度
有缘聚在北大图书馆的屋檐下
寒暄，惺惺相惜
老子、柏拉图、赫拉克利特
第二次跳进同一条河流
前世的狂狷者、卑微者、愤世者
坐在康德的星空下
婴听三圣讲经
马克思的一声咳嗽
打乱了课堂秩序
陈独秀、李大钊都成了他的学生
听着听着
毛润之的梦想从书中生出
鲲鹏之翼
马克思的胡子最多
全集也最厚，恩格斯说
用文言文五千字就足够了
列宁说汉字是最难学的
泰戈尔已会用汉语说
中国，你好
阳光透过书架
扶着灰尘渡过恒河
老鼠是资深的索引学家
在鲁迅全集上大方地磨牙
庆祝梁实秋与周树人握手言和
所谓教授
翻出陈芝麻烂谷子
欲做精神大餐
拉丁文轻易策反了汉字
学子们与母语有了深深的代沟
我们仍以打爆米花的方式
倒卖书号，炮制垃圾
2007年10月27日
6、《我担心》
火箭，中国男人的图腾
一阵尖叫声中
嫦娥一号像精虫
射向月亮的子宫
西昌发射中心的男人们
向世界证明，龙的子孙多么聪明
我们左手精通窝里斗
右手还擅长造卫星
用七分精力反腐败
三分精力就足以建设小康社会
欢呼袭击了我的眼眶
从出租屋的窗户
举头望李白的月亮
苏轼的月亮
这让一个弱国之民
从乒乓球之外找到信心
那枚被星星宠坏的月亮
千百年都围着地球转
地球很危险
我担心，有一天
月亮会失去嫦娥
这唯一的良家妇女
2007年10月26日
7、《诗如大蒜》
你的诗
真辣
辣如老家的大蒜
直入人心
女儿的比喻很恰当
大蒜不是一般的调味品
经常食用
可防小民的腹泻
可治王爷的癌症
还可治疗现代人的富贵病
孔子七十三孟子八十四
估计大蒜有关
也只有我的女儿能想出大蒜的比喻
她出生在
盛产论语的鲁国
一个只产大蒜
不产黄金的金乡县
为批判现实主义诗人打上了胎记
不羡慕唐朝的李白
也不做诗坛的鲁迅
就做鲁国的飞骏
像家乡的大蒜
一口就把梁山好汉
辣一个跟头
2007年10月25日
8、《青春逆光》
太阳在路上
我也在路上
梦想跑丢了鞋子
青春没有双行道
我却不得不回头
秋风翻脸不认人
命若琴弦，落叶围剿马蹄
黑发人追赶白发人
格言硌掉了英雄的牙齿
我十八般兵器在手
被一枚绣花针暗算
不远处，墓碑上的百家姓
还散着青春的体温
理想的高地已插满白旗
是谁用尿液浇灭了青春的火把
阴影正在向母语合拢
远山荒凉
一如我们的时代
我的青春是逆光的
只能留给世界模糊的剪影
夕阳擂动战鼓
我在春天接受了英雄贴
无法走回头路
2007年10月23日
9、《爨底下村》
兔子不拉屎的荒山
只要燃起一缕炊烟
就能被农民打磨成风水宝地
韩氏家族的牙齿一定是天下最硬的
啃出磕磕绊绊的石板路
拆了骨头，劈了棺材
垒成四面漏风的四合小院
当然还要请关公来镇邪
捐娘娘庙求子
还有康熙的护佑
旺盛的香火
被武士道的军刀斩断
只剩十几户人家守着聋哑的石头
400年时光旧成废弃的碾盘
老村长不老，还是姓韩
空心的村子早已成了僵尸
领袖语录救不了挣扎的香火
爨
像掉了的门牙
黑洞洞
一个汉字让村子借尸还魂
靠爨吃爨
村民转行做了客栈老板
向游客展览原生态的贫穷
客官，上好的民居民风民俗
上好的农家饭
坐
请上坐
2007年10月21日
10、《听老诗人谈诗》
他说以青春之心来参加青春诗会
而不是以老年身份
牛汉的诗歌很牛
文字比石头还坚硬
劳动改造二十年
脊梁仍像剑一样挺直
怪不得叶延滨称他是八O后诗人
他说诗人是最完美的称谓
这让我羞愧
有几个敢用生命来写诗
我的诗与人能否合二为一
李瑛是传说中的主旋律诗人
让青年人多少有些不屑
少年的诗梦刚在沦陷区绽放
就被日本鬼子的黑手掐灭
二十多岁就加入地下党
成了北大的学生运动里手
从此就与各种运动结缘
被运动整得七上八下
他南下福建前线，北上朝鲜战场
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
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为别人写了一辈子
为自己写诗从离休开始
无官一身轻的业余诗人
终于转正为专职诗人
两个八O后诗人艳羡地感叹
你们生活在多么幸福的时代
谁也无法选择父亲
正如父亲无法选择时代
对一些老头
不得不心存敬畏
是的
我们有了写作自由
可以垃圾，可以牢骚
甚至可以骂娘
我们能否写出真正的诗歌
把个性、自由挂在嘴边的愤青
何时在屋檐下低头
2007年10月18日
11、《青春能否万岁》
——写在23届青春诗会
刚学会三千汉字
我们就老了
老也老不过繁体字
老不过诗经
如何把字分行
不仅是技术问题
这个时代，还有人写诗
是上帝对诗人的惩罚
还是上帝对世界的厚爱
我应该向自己致敬
我如此可爱
不偷不抢，不打麻将
甚至把下半身的时间
都用在上半身了
还好
虐待文字不是犯罪
纸上造反十年未成
我们都还健在
抓住青春的尾巴
尽管我们知道
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2007年10月17日
12、《后海后海》
品了风情万种的后海
就后悔去看西湖了
后海才属于北京的私生活
无论你小资，他中产，我精英
夜色下都是无可救药的一代
人生得意须尽欢
失意呢
江被屈原投了，轨被海子卧了
我只有跳海
拉李白的月亮当个垫背的
中南海的水太深
后海的水太浅
淹不死纸醉金迷的灯影
如果老舍来这里投水
就不会淹死了
我为什么不可以再颓废点
像个花花公子
散尽千金，腐化堕落
一个批判现实主义诗人
已经后天下之乐而乐了
今晚，我不再杞人忧天
只赞美猩红的指甲
和垂地的睫影
不管七上八下，还是九浅一深
北京的天塌了
有老芒克顶着
2007年10月
13、《拆》
拆
是1848年后最革命的感叹词
拆了满清的院墙
拆了孔家店的裹脚布
拆了蒋家王朝的后院
后来我们又拆了妓院
拆了刘文彩的祖坟
拆了寺庙的泥塑
拆了右派分子的屋顶
无处可拆了，就拆自家床腿
拆得夫妻同床异梦
如今
拆
是最牛逼的的动词
加上一个圈，就像黑社会
假了公章的虎威
大鳄拿伟哥当饭吃
拥有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最高级的阳具
拆了国有企业
还要拆掉鲁迅这个钉子户
拆，其实不用手
推土机是商品社会
最强悍的名词
推土机的心不是肉长的
面对它，都成了弱势群体
钢铁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拆了一个世纪
该拆的不该拆的都拆了
还有跨世纪的违章建筑
躺在中轴线上
无人能拆
2007年10月
14、《托奥运的福》
托奥运的福
一次超生五个福娃来冲喜
北京才如此精神
正阳门洗了脸
城门洞刷了牙
大街搓了热水澡
房地产商趁机拔掉钉子户
小胡同便秘多年，终于
擦净了屁股
整个北京像座桑拿浴房
奥运标语热情得如安利业务员
让你无处可逃
托奥运的福
尽管四环之内处处肠梗阻
只要打着奥运的旗号
就像警车开道，一路绿灯
北京承诺要办史上最好的*
我相信
中国能让神五上天
倾我中华之国力
办好奥运是小菜一碟
托奥运的福
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食品、空气、*问题
只是*奥运的借口
他们是八国联军的后代
或八国联军的亲戚和邻居
亡我之心不死
托奥运的福
总理忙成了千手观音
北京风调雨顺
等我们办完奥运
就办台湾
就推翻新三座大山
挖三农问题的老根
刨腐败问题的祖坟
托奥运的福
鸟巢安家京城
北漂或许能在鸟巢借宿
公交打折，地铁降价
让市民分享了奥运的恩惠
最好的*有多好呢
我要告诉世界人民
最好就是全民办奥运
就是空前绝后
托奥运的福
为了我们的奥运
我准备戒掉国骂
戒掉抽了我多年的中南海香烟
2007年10月
15、《十年磨一剑》
多年来，世俗和亲情
一直对我威逼利诱
希望我做个孝子
放下剑，学习用褒义词
写女儿喜欢的范文
我十年磨一剑
刺秦的光芒，可以与子弹赛跑
活在鬼怕恶人的世道
我必须貌似凶悍
我担心，这会让女儿棉花的心
硬如石头
愤怒让我的诗不再柔软
面对心爱的女人
也忘记了抒情
我喜欢阳光的直接
让偶像的阴影原形毕露
我喜欢小李飞刀的酷
还有庖丁解牛的爽
三下五除二
就把小鬼大卸八块
我的批判现实主义
让最阳刚的汉字全体集合
这是一支虎豹之师
不卖艺也不卖身
只为正义和爱情而战
百万飞骏闻鸡起舞
蘸星光擦亮汉字的每个笔画
一剑挑落夜幕
一剑封喉晨阳
2007年10月10日
16、北京现场：《人民大会堂》
居庙堂之高
议的都是国事天下事
爷爷的土地，父亲的信仰
女儿的书桌都与这里有关
有些代表
曾经代表人民
有些决议
顺利通过安检
演员和观众换了一拨又一拨
甲乙丙丁的角色
没有多少改变
人民的
最终还是人民的
历史的表决器
会拒绝泡沫的掌声
雄伟的人民大会堂阐释着
殿堂与人的关系
日月见证了历史的暴力美学
国徽高悬
我心庄严
2007年10月
17、北京现场：《国家博物馆》
一个博物馆
能否盛得下祖国
五千年历史
我怀疑
陈列的种种文物
能揭示多少真实
百家被秦始皇活埋了
野史被乾隆剃头了
文物被八国联军抢光了
江山是一块
千疮百孔的遮羞布
史家根据皇家的体型
量体裁衣
剩下的边角料
又被红卫兵烧完了
只有当代史
人证物证俱在
却还无法
言说
2007年10月
18、《愚人节》
一个没有童话的国度
谎言必然理直气壮
最火的电视节目
是实话实说
善良的人们有福了
可以天天过愚人节
这里
天是灰的
乌云从来没白过
而太阳永远是正确的
王公贵族都穿着黄马褂
长安街上可以左拐弯
市长的新衣是透明的
没读过童话的孩子
都成了哑巴
没有黄马褂的男人
就顶着绿帽子遛鸟
架势酷像八旗子弟
鹦鹉把谎言重复了千遍
也没有变成真理
只好杀了鹦鹉
给鸡看
猴子从此学会
看脸色行事
谎话不能当饭吃
国库肾亏了，太监频频起夜
尿湿了大臣的折子
末代皇帝的脾气越来越坏
上半夜焚书坑儒
下半夜独尊儒术
史家忙着修改史书
文人把白话诗打几个补丁
仍不敢上奏
我只好戴上面具
一天撒三个谎
欺骗组织
晚上撒更多的谎
哄女人开心
老婆习惯了为我圆谎
她知道中国男人的理想
就是做皇帝
只有公章可以证明
你是真实的
办证
13*11682*15
2007年10月
19、《鸟巢》
六朝古都
以前盛产四合院
现在盛产钢筋水泥的森林
林子很大，没有鸟
只有鸟人
北京要建地球上最强悍的鸟巢
是市长最英明的决定
政协、奥组委的公仆
少先队、卡丘、动物保护协会
绿色和平组织的同学一致赞许
既然北京没有鸟
那就先推选乌鸦做形象大使
乌鸦是公认的预言家
能算出鸟巢能孵化多少金蛋
预言中国金牌第一
我希望将鸟语作为官方语言
公务员要考试鸟语六级
筑了鸟巢
何愁没有金凤凰
以人为本的首善之区
应该树木高于钢筋
草坪多于阴影
百鸟争鸣是和谐社会的主旋律
2007年10月
20、《蚂蚁之战》
一群蚂蚁长途跋涉
征战于我的书桌
战争的目标
是半包做夜宵的饼干
战场上横尸遍野
我闻不到它们的血
也看不见它们的泪水
我这个心中有佛的诗人
顺手拿起杀虫剂
消灭了它们
我像上帝一样
结束了这场非正义战争
我谴责我杀生的右手
蚂蚁也是生命
活一辈子多么不易
这让我想起人类历史的战争
无非是争夺几片饼干
半块面包而已
我强烈谴责我杀生的右手
为什么对蚂蚁痛下杀手
想想我这半辈子
踩死了多少蚂蚁
我怕遭报应
今生罚我做北漂
来世罚做蚂蚁
也许
被我杀死的蚂蚁中
就有前世的诗人
2007年10月
21、北京现场：《才子郭沫若》
——遇郭沫若故居
才华横溢这个词
就是为你造的
愤青的激情点燃了炉中煤
你抽出一根肋骨
伟大的女神一舒袖
新诗的春天就来了
解放了戴镣铐舞蹈的汉字
你的风流足以征服
N多佳人
过剩的荷尔蒙
催你处处撒下爱的种子
人生是一场戏
你未必把诗人、科学家、史学家
尤其是官员的角色都演好
你常常擦拭历史的镜子
只是为了正正衣冠
你熟悉二十四史的猫腻
更了解屈原的下场
你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用神笔写下肉麻的宫廷诗
亲手为自己做了结扎术
恭王府的豪宅太大
显得你的背影如此瘦小
高大的书房
足以盛下你官员的荣耀
诗人的才华
2007年10月
22、《向自杀者致敬》
——给想自杀的诗人
如果你想自杀
请快来报名
自杀诗人不是太多
而是太少了
与全国的自杀人数
不成正比
国运的衰微
与此密切相关
诗人的死
即便不能重如泰山
也不能轻于鸿毛
如何死法是个问题
如果你想自杀
先要给个充分的理由
如果像屈原一样国破家亡
也算是为国殉难
如果才华超过李杜
哪怕接近海子
也可以说是天妒英才
如果你因为贫困而自杀
一身骨气的朱自清
饿死都不吃嗟来之食
如果想以诗人的身份自杀
你不能投水，不能跳楼
不能割腕，不能服毒
不能上吊，也不能卧轨
好好研究一下自杀的艺术
诗歌的价值在于原创
抄袭凡人的自杀方式
是诗人的耻辱
自杀者快来行动吧
从今天做起，从我做起
国家不幸诗人幸
你只要写出死后可以裹尸的诗篇
构思好有想象力的自杀花样
就放心去吧
你的老婆自会改嫁
儿女会像草一样自生自灭
还有白发人
为你操办后世
如果你想自杀
请接受我崇高的敬意
2007年10月7日
23、《余地死了》
你与深夜预谋
亲手掐灭了家中唯一的灯
从此
那扇漏风的窗户永远失明
偏瘫的世界太冷
拥抱诗歌只能让骨头中风
自杀是天赋的权利
应该尊重
你抛下病重的妻子
实在太不厚道
那双胞胎儿子或许
一个是李白，一个是杜甫
如果诗人
让汉字失去骨头
如果诗歌
让男人失去勇气
不如让汉字全体集合
陪诗人去做黑窑工
该死的不该死的还都健在
写分行文字的书生
以为有资格申请屈原签发的
死亡通行证
诗人们兔死狐悲
纷纷捐献若干叹息
但我相信
你的死与诗无关
与屈原无关
通向天堂的路太泥泞
余地兄弟，希望你别再
半途而废
2007年10月7日
24、北京现场：《皇城根的乌鸦》
你一袭黑衣像个侠客
盘旋在首善之区
皇城流行以人为本
市长高于大厦
大厦高于树木
谁是长安街的大声喧哗者
占树为王
啸傲三两江湖
白天的主旋律是大红
黑夜的统治者是漆黑
你是漂在北京的摇滚歌手
在地铁与奥迪的夹缝中穿行
你五音不全
我不识简谱
你在高压线上谱曲
我在地下室里作词
深夜一起练习咳嗽
唱完国际歌
又唱一无所有
你是天生的艺术家
一贯我行我素
而我
曾经是小无产阶级知识分子
对鸽子的小资生活充满憧憬
不惑之年才改行做了
不彻底的批判现实主义者
很惭愧
睡下铺的兄弟们，夸我俩
是梦幻组合
我与你惺惺相惜多年
从未表达过人类
对乌鸦的敬意
你这乌鸦嘴笑我
是否有资格代表人类
甚或有资格代表诗人
传说中的鸦粪莅临我的秃顶
我的诗就这样被解构了
这是我与乌鸦唯一的龌龊
2007年10月6日
25、北京现场：《一个人的升旗仪式》
供电局电工小胡
在八小时之外
把一个人的升旗仪式
持续了26年
天安门广场上
没有国歌、没有护卫
也没有围观者
那时
我们的国旗很低调
小胡也很低调
甚至有些寒酸
老胡退休了
一个人的升旗仪式壮大成
三人行
又扩编为豪华的国旗仪仗队
国旗越来越神圣
威严的武警，冰冷的锁链
让人无法亲近
我们已习惯了
国家的形式主义
认为电视上的升旗
才算升旗
胡老是时间最长的国旗手
必然地死于国庆日
享年78岁
也算是好人有好报
2007年10月5日
26、北京现场：《黄金周的狂欢》
国庆节是国家的生日
天安门广场在狂欢
黄金周是商家的节日
王府井在狂欢
宏大的形式主义像奢华的婚礼
离柴米油盐越来越远
我在五十年代的出租屋里
盘算着卫生纸的前途
墙外霸道的○拆
围剿我对家最后的印象
女儿打开储蓄罐
忍痛向商家捐献分币
经济学家在计算我一年的积蓄
能拉动多少GDP
这个时代流行杀贫济富
如今山被炸了，树被砍了
我无法像梁山好汉一样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我可以抛弃所有身外之物
只把肾留给祖国
心留给女儿
兄弟需要两肋插刀的关口
才能献出肝和胆
今夜
绚烂的烟花盛开一幅太平盛世图
像我初恋时的诺言
美丽，来不及兑现
我的心如乌鸦的沉默
空空荡荡
2007年10月4日
27、北京现场：《钟鼓楼》
晨钟暮鼓
两个装神弄鬼的算命者
送走了三个空心的朝代
不知自己命运如何
如今面面相觑，相对
无语，心空
空如天梯
通向的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天堂
城市大了，钟鼓楼矮了
元明清三朝的报时中心
民国时就哑了
长袍的呼吸，马褂的心跳
走不出胡同
到不了五环
今天是以秒计算的时代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太阳
时间在你我的手腕上
不需要
钟鼓楼在中轴线上
发号施令
2007年10月
28、《盗版图书》
一个盗版的国度
从国王到小偷都是盗版的
连文庙的孔子
大学的教授
都是
如今工资骨感
物价丰满
书价领跑知识经济时代
我这个书痴
沦为书店的过客
我听到一个学生的哀叹
连盗版都卖不起了
这世道一步步逼良为娼
怪不得，孔乙己说
窃书不能算偷
这是时代最后的叹息
或许是亡国的前兆
我这个盗版的诗人
不知道谁来为我收尸
2007年10月
29、《散步在十里长街》
看在国庆节的面子上
天公从水泊梁山免费送来
一场及时雨
送来故乡专有的蓝天
童年的粉笔涂画的白云
北京的天空开满
姥姥的棉花
把太阳顶在头上
白云穿在身上
手拉手牵着快乐的影子
唯恐在树荫下
把阳光丢了
太阳像我一样精神焕发
北京徐娘半老
昨天四十
今天十八
国庆节，我不再像祖国的过客
忘记甲乙丙丁的身份
今天我是人民的一分子
散步在十里长街
不用带暂住证
2007年10月2日
30、《广场，一锅沸腾的饺子》
国庆的天安门广场
一身盛装
灯光留恋顾盼，鲜花一笑一颦
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让人确信
生活在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
多么好
多么好
生养我们的祖国
永远没有更年期
逸仙与润之这对忘年交
年年来广场聚会
信息社会的关键词是沟通
为了这块饱含泪水的土地
对话是必要的
和谐是对话的关键词
今夜的广场
像一锅沸腾的饺子
人们的笑容
比鲜花更真诚
或许，穿什么鞋
走什么路，并没有想象的重要
重要的是
让我们的孩子天天笑颜如花
老人年年吃上饺子
2007年10月2日
标签： 国庆节的诗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