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彧说诗系列之七:知人论世·烛隐显幽——古体诗及其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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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体诗的范围、源流及特征

  古体诗又称古诗,相对于唐代出现的近体诗而言。

  早期的诗歌,虽然讲究押韵,但并没有格律的限制。南朝诗人沈约等人开始重视格律,开创了“永明体”。这种诗体在初唐定型,是为近体诗。

  广义的古体诗指近体诗之外不讲究格律的诗歌,它包括唐代以前的二言古诗、四言古诗、骚体、乐府、五言古诗、七言古诗以及近体诗出现以后诗人创作的此类诗歌。

  狭义的古体诗则仅指五言古诗和七言古诗。

  从唐人对“古体”和“近体”名目确定的初衷来看,古体诗的范围应该是广义的。

  古体诗发展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

  二言古诗

  《吴越春秋》中所载的原始猎歌《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宍(古“肉”字)——是现存较早的二言古诗,但草创时期的这种诗歌极少传世。

  四言古诗

  产生于西周初年到春秋中叶的《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也是中国诗歌史上的第一座里程碑。它是四言古诗的典范。

  骚体诗

  战国后期,屈原在楚地民歌的基础上创造了一种新的诗体——楚辞。由于长诗《离骚》是其代表作,所以楚辞又称“骚体”。

  “骚体”多用语气词“兮”。较之《诗经》,它的词采绚丽而贴切,句子加长而灵活,篇章放大而严密,想象雄奇而瑰丽,是中国诗歌的第二座丰碑。

  乐府诗

  西汉初设立乐府。乐府收集了大量民间诗歌,后来,这些诗歌也称为乐府。乐府诗“感于哀乐,缘事而发”,是《诗经》现实主义精神的继承和发展,成为中国诗歌史上的第三座丰碑。

  五言古诗

  五言古诗产自汉代,出于民间。昭明太子在《文选》中收录了十九首东汉中后期出现的文人五言诗,后人称之为“古诗十九首”。它是五言诗成熟的标志。刘勰在《文心雕龙》中盛赞它是“五言之冠冕”,钟嵘在《诗品》中说它“惊心动魄,一字千金”。

  七言古诗

  七言古诗的源起和五言古诗相同,但它的兴盛略晚。汉代张衡的《四愁诗》是文人仿作的第一首七言古诗。

  较之近体诗,古体诗有下面一些特点。

  第一:近体诗的句数和字数有较为严格的限制:绝句四句,律诗八句(这里就律诗的正格而言,一些律诗的变体句数超过了八句),每句五字或七字。古体诗则没有这样的限制。

  第二:近体诗讲究对仗;古体诗一般不对仗,偶尔对仗,也纯任自然。

  第三:近体诗讲究平仄,古体诗不讲究平仄。

  第四:近体诗押韵一韵到底,压平声韵。古体诗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以中间换韵;可以押平声韵,也可以押仄声韵。

  由此可见,近体诗是古代的格律诗,古体诗则是自由诗。

  古体诗的鉴赏

  鉴赏古体诗,我们要注意三点:

  第一:借助权威注释,准确把握句意。

  古体诗产生的时间相对较早,语言上的障碍导致诗句的疏通和理解难度较大,许多解释见仁见智,莫衷一是,因此,疏通句意是准确鉴赏评价的前提,这就要求我们要尽量借助权威注解,准确把握诗句意义。

  第二:知人论世,烛隐显幽。

  《孟子·万章下》有言:“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这就是后世文学鉴赏批评强调的“知人论世”原则。

  对诗歌进行鉴赏评价,不能不去了解诗人;诗人不可能脱离时代而生活,这就需要了解他的时代。只有了解了诗人的时代,才可以更好地理解诗人和他的作品,所以坚持“知人论世”,还应当坚持“论世”第一,“知人”第二。

  例如:

  咏史(其一)

  左思(西晋)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

  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魏晋在人才选拔方面采用“九品中正制”,造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许多出自寒门的才智之士受压抑,遭歧视,怀才不遇,壮志难酬。左思正是一位出身寒门的英俊。他怀着一腔愤怒,对这种不合理的制度进行了抨击。诗人开篇把寒门俊才比作“松”,把世胄膏粱比作“苗”。“松”在涧底,“苗”却在高山。然后引出了“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的不合理现实。后面用两个典故张本,来说明这种不合理的制度由来已久。激愤不平之意,溢于言表。

  像《咏史》这样的作品,如果不去知人论世,鉴赏几乎无法进行。

  第三:确定主旨,品味诗韵。

  诗歌有多种功能,认识功能、情感功能、教育功能、美悦功能等等。疏通文句,知人论世,其目的在于确定诗歌的主旨,也就是明确诗歌言什么志,明什么理,抒什么情;换句话说,也就是要明确诗人的创作意图。

  确定诗歌的主旨,主要依据有三点:一是推究诗人当时的创作心理,以明确其意图;二是分析诗歌的题材,因为题材和主旨有很强的对应关系;三是分析诗歌的意象,因为意象大多具有约定俗成的含义。

  像上面列举的《咏史》,我们可以明确其写作主旨:一方面批判那种不合理的而又根深蒂固的用人制度——“九品中正制”;另一方面抒发下层才智之士才不得展、志不能酬的愤懑。

  明确诗歌主旨的同时,我们还能获得审美上的享受,这就是诗歌所具有的美悦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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