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秋,关于灵的十三章诗
卢 枣
©内部交流资料,作者保留版权。
目 录
第一章 沉郁的天空…………………………………………(3)
第二章 音与灵携合…………………………………………(8)
第三章 都市之夜……………………………………………(13)
第四章 向往和分裂…………………………………………(18)
第五章 大智大勇的美感……………………………………(23)
第六章 天 机………………………………………………(28)
第七章 疲乏与罪孽…………………………………………(33)
第八章 饮食习惯……………………………………………(38)
第九章 颂 歌………………………………………………(43)
第十章 归 途………………………………………………(48)
第十一章 僧侣和武士…………………………………………(53)
第十二章 我的故事……………………………………………(58)
第十三章 尾 声………………………………………………(63)
第一章 沉郁的天空
它还是深沉而浓郁的天空
雨丝被绞锁挣扎,向大海
冲激岩石的力量妥协。
那些自古就携带的细胞
活跃于马匹的奔跑和烈焰燃烧
罪,所不能包藏的气息,也不能
化掉,但是用罪恶完成的写作
脆弱的心灵无法分享。
那浓烟与江水,施以关照又
掩埋于泥沙深处的珠贝
经时光终不被分解为汽体和水
也许成为泥沙,能够长存、永恒。
深入魔障的灵,深入光辉以外的黑暗
它们在背离舒展荣耀的同时
也成全了舒展与荣耀,但
这一系列套装的囚衣,有人分享。
躯体,尸骨的远离,尸骨的接近
请别用恐惧的双眼探寻
颤栗于莫可奈何,复画出毁灭的声音
让胜利的藤蔓绞绕在枞木额前
让狡黠而轻曼的知了
复现在粘液泌出的树上
蓝色的火与紫色的天空
烧灼出一段没有恐怖的笑颜。
谁也不解释它们,解释这飞速的迷码
通过双手和世界全面联通
通过一问一答而相互交流
批判该批判的,拯救要拯救的
叫远方的云也为之动容,叫
昨天的背离成为今天的薄酒
可高贵的史吏,书写大地的尊者
被辉光映衬仍不放记仇的鞭咒
它们会顺着时间的天堂而淡化
领悟淡化而洁白缥缈的羽翼。
这里没有往故的法权,鞭吏徒劳
顺从领悟之花而开放出盛夏。
可语速超越了光,语速
为世尘所不容,语速的罪
垂落于肉体负载的一切,
语速庄严地凝固在语速旋转的屏幕。
谁?告诉了故人,告诉广大的哀
与乐?离身支解的逻辑,离逻辑与系统
偏差于人性的选择几乎不再随时间而
成为语速。复杂的城市、云雾
人群疯涌着时间的大海而泡啸出
轻脆的哭音,那脆微的心愫
被坚硬与广大灼伤,被
爱,被爱的灼热烧焦
那一处处花园城堡的诗歌
那妆饰出玫瑰与樱桃的
幕帘,那风,那水泉的微动
无数的话语已不用嘴唇讲出
无数的话语从来借助于无数词汇的
组合。可那城堡的诗
那讲坛上围绕的头颅
一千颗温热的心脏从来都不寒冷。
但魔鬼也走向花朵,在园中
吟颂,魔鬼以自己的狡黠吟出了好多
倾心者是一些不解内涵的幼鸟;
小马也在听,魔鬼的温和象天使那样
闪烁。闪烁,水珠的映照也使他
用一根魔杖表演出诗的舞步, 与
诗仙曾经唯一的水袖,
唯一唱给上帝的歌。
颂赞是永远的颂赞,清理
是门楣的清理。当清理者施权以前
那罪孽的邪灵早已在城墙外边站住
他们的眼睛是不解的,而且是仇恨的。
当魔鬼,伙同他的伴侣消失
魔鬼对于生活的帮助便不再成立,
世俗温暖,留给他们温暖
他们在仇恨中享受幸福,魔鬼在笑。
魔鬼把他的厚度给予了谁
谁就会借助魔鬼的力量行事
你看到我们纤细地雕镂
这雕镂从繁复而生出古雅
由城市重叠高厦的举措而满足。
忘川,却不能流在他们的纸带
既便是电脑也不能,深入他们的
文学,他们的文学原则丰厚。
现在回到二十四小时以外
电话传来的描述,叫人流泪的述说
尼泊尔的云朵和孟加拉湖水
山原留给心情一种旷古的宁柔
这是光明的地界,光明而且祥和
这里不是土窖和群墓,这里
更多牛羊的行走携带着草皮的微动
享受生活,享受吧,并非仅享受诗歌。
这里的光辉把罪孽消解
那传说中的使节,借助无刃的飞靴
到达过山峰的尖头与狱火中
凄冽焚烧的城里,与长使
聊及远古的惩罚和放逐
旷野里锁镣之声带上了电脑的行头。
离开我们吧,这里的果树没有成熟
这里的数码,链接着无助的迷离与虚浮。
音与灵的帮助,凝缩在沉郁的天空
音与灵, 渡化深受憎恨的鸟,把它们的羽毛
放逐,高高飘绕在富饶、肥沃的土壤
让带罪的灵,与之分享……
第二章 音与灵携合
音与灵携合,带动生息无所不在
在天籁,也在成都。谁都能见到翻覆的云
从毅志要强的阐示,直到界地之内
从语言的界定,到言语权限的界定
透过他相合与切蹉的话语
表达出既是纯洁而又暴虐的要求
成为水满的浮萍,在波影上
从事光耀而深掩野欲的工作。
灵也在工作,从生活中,映照的
眼眸里;从幽曲的旅途、路碑、
欢笑和成就的喜悦中,感觉到
生活的不幸和伪装的精巧,感觉到
处变不惊而又深情的一缕轻歌。
这可以改变一些人,让他们懂得
宽容,从他们高贵叫嚣宽容的嘴上
从他们骄傲又虚妄的态度中。
那些处于巷子里,隐瞒野欲与尊贵的人
将自己埋葬在焕然的神情里
让自己幽暗的努力成倍地飙升
接受同类的邀请,一起飙升
为着共同的目的而义无返顾。
当然,他们是幸运、令人羡慕的
相互支撑的传统往往也
相互遮掩,彼此的爱戴与赞扬蒙蔽了什么。
蒙蔽了什么呢?蒙蔽了仇敌的奉献
蒙蔽在被蒙蔽者的眼里,只有蒙蔽,
蒙蔽在敞亮的空间是一次孽障与开示的
禅。这需要修养,需要领悟,和
无我的胆气。可有时魔障是情
深情是厚厚的障碍,如同知识
是悟性通达灵的屏障。
我们顺从水,能接近广阔的海洋
顺从时间,能到达生的彼岸
这是少数人把握与知晓的机缘
独立的诗章穿透着历史而决不
停留在眼前。它们的承载者
也一定特立独行,在忍辱中精进,
盘旋、垂落、升起,与灵共频
用异常的方式奉献和牺牲
以浪漫的方式,完成放弃。
其中有深切的滋味;灵的音响
才能够表达,灵的深入,才能够
穿过世俗笼盖的一切,穿过那些
念头,习性,以及它们虔诚修行的
戒条。从刑罚中超生,从罪恶里
诞生一种透白而芬芳的花朵
并以此,来纪念它无限和永恒的帮助。
那些溅在平静湖面的水花
很快就恢复平静,叫他们久久地
回味,水花溅起时轻盈的姿仪
可谁在帮助它,那未名的伎俩?
通过洗濯与流浪,通过埋葬和烧毁
躲避躲避者胆怯的躲避
去迎接他们坚利的刺杀、暴虐;
去观看,那浮生逃逸的手法。
与诗人自觉的伟大相比,浮生
绝不渺小,同土地相比,浮生与伟大
一样彷徨,更不能主宰世纪的漂漩,
映着朝阳,浮生的乐趣是浮生漂漩的梦。
人们总一样唱歌,挥舞手里的麦穗和镰刀
挥舞心里的红绸与眼里渴望的节奏
他们可以观察,体验和施行
享受自己劳动与休闲的快乐。
而对于认知,我们是一样的
对于高挂的环形的虹弧
我们有一样的喜悦一样的关注。
对于平静的青山,平静湖水和嫩草上的露
饮烟虽不能打动机算器飞快的转速
饮烟却可以在某些心脏宽敝的地方漫步
在街巷里,在世纪中,谁的漫步和它一样?
谁的诉说和谁的弹唱,有它一样的微笑。
灵啊,就让宽广,支撑他的坚强
就让世纪的呼啸,承受生命之轻
从哪里来,要回到什么地方?
四个季节的影响,出于贻害才行吟于大方。
石船与草芥,常谛听他们的声响
如同冬雪飘漫原野,灵的哭泣
也在低唱。它唱出所有人的歌
使另外的国度,也知晓它们的主张。
音韵则流溢于日常片断
是梨花催促过沉涩中的人
那正是世纪翻过的页子,尘埃笑谈的黎明
笔刷,则伏盖粗糙的布面为它增色。
使狭隘的诗歌主义为之退色
玩娱诗歌的日子不会再来,
她不是拯救的船,不是理想赋予的
金波,而代表的是,另一种谎言。
可罪的起始,宽容的人格特征
通过简单问句就可以觉查到真实的质地
偏离于常纲,奢望,一种宽厚的笑纹竟被
否决,一种高傲的满足终于重新满足。
雅情依旧,芳华亘古,挤身历史舞台
凭借人多势众,享受浩大荣光。
可这荣耀决非所有眼目,围绕着
大地四面八方随升随起的永恒之灵。
音与灵攒动,挤满街头的人流攒动
渡者被判决死亡,因为渡者慢待了一个郡主
那郡主,有极大的权利宣判生死,甚至
宣判,土地燃烧后,撒下的种籽。
第三章 都市之夜
都市的夜,沉寂而古老的层叠的影子
象征地平线以外的火,燃情岁月
在遥远的地方生长。天使,天使用
声音穿过,用她人性的承诺
促动了泪泉涌溢的尘世温暖
她要在飘摇之地等待,等待一个
罪人,放弃他自我的枷锁
来到海滨的,阳光之城。
他们在初草的地方猜谜,他们
在唯有等待的地方等待。红铜的
酒壶,妆饰过干粮与葡萄的味道
妆饰了目不可及的沉默与忍耐。
而火焰,也会在夜里燃烧
清凉又美好的夜啊!舒心的唱颂伴着
琴弦,可以听到忧涩的歌
苦楚的分离并不缘自情景交融。
柔媚使它借花献佛,如同浪涛
沸声盈盈的喜悦与活泼。
我们可以放下不幸,聊以自慰的是
时间稀释着时间,笑脸打动着笑脸。
这一辈子终将舞蹈,终将歌唱
浪人的毅志与工作,是欢乐的灵
降临于生命而弥漫于大地的情韵
是浪漫与生机超乎于无象的禅示。
都市的夜,不再复制游吟的逍遥
都市的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搞得清楚
一旦毅志选择了明天,明天
就不会夹带腐尸的气息而走向未来。
你可以看到许多慷慨的灵魂扔掉了慎怨
还可以看到黑夜的灯火装填了成行的
书写,使扭住幽夜的表达
支撑到黎明,支撑香茗搅动的往昔。
而整个秋天,月华与秋实的传统
月园与忧愁的传统,还有月园与恶的传说
它们被细致的生活淹没
没有跃动与颤抖的色斑
将香茗划出的意识注入某个咒子
寻求四大调合的鸣声,同频共振。
浑然于灵的律动与影子们不绝的跟踪
浑然于电码与信息相互缠噬又相互地交融之中。
谁在滑向这里?以一种蝙蝠的身份
滑向寒夜里喧闹的城市底部
星宿飞速地退向身后。而喧哗的地方
霓虹灯闪烁。霓虹灯把歌手,明星包裹。
有一个文人,有许多文人,有许多
埋首于字句和对峙于电脑的躯壳
他们的灵魂在山外山,也在天外天
他们支解的乐趣,也有勉役毒素的能力。
这分明是一种彰显,听从久远的笛声而
彰显在笔墨之间,往故的大师已经退却了
往故的灵魂经过滤又翻转到平凡的心里
芸芸众生之间,伟大的性灵与之擦肩而过
卡西尔、弗洛姆,尼采和马克思,苏格拉底与叔本华……
可你是老子的学徒、庄周的听众
你在每一个世纪都自由飘动、迷惑于
抢嘴的舌头和宽泛而智慧的笑容。
有时,一种天籁的温暖留驻于某些街头
在巷宇间散布着悠远而芳馨的尘埃
心,常常被它们挽留,被留在
淡而微弱的呼吸里,被迷失
象鸟翅的扑腾,划过了宁静的秋波
那也是哲人们曾经灵动的一瞬吗?
一定是的,一定是,在灵的本质,掀动
无意识的时刻,浮上了意识的表层。
我们会摊软地听信它们,它们有力
映出天上的光明、和地上的温暖
也有些衰人,被地上的荣耀引摄
那里有高贵的装束让他们穿上,那是他们的地界
在那里,崇高的声音反复朗颂,喜悦的祥和
一再挥撒成秋波,那也是一种爱
通过众多的功绩与联系
把他们紧紧地锁定于虔诚,和虔诚的帷幕。
幻觉,幻觉支撑他们的行动,幻觉也
支撑他们的成功。掺和、渗透,
巨幅原理达到的震动,也将巨幅
收敛在风中,随风而去,雁过而波
不留痕;生命的载体、呼吸,
通过笔触晕染和罩映、削减。
有人在颂读什么,有人在述说
颂读的仅仅是诗,述说的表达“诗是灵的流言。”
是流言穿透了我们,无庸再装扮华丽的桂冠
行乞,也好与苍蝇为伴,吸脓疮的孔
把残弱的血浆替换。来吸干吧
火龙及地蛇的本领就是招揽无理的
残虫,放它们去追随,饱满肉体
饱满知觉的宠物,天之子
土地和主宰,为着他们昌盛的活力而
追从,为他们高贵的蔑视而死亡。
灵的文明慷慨的救渎者啊!
我们看清了平凡世界人为的分划
非凡的品种无可掩盖的蚁类之真髓
那些流溢的血浆,与草木汁液的合成
终于将质子的细胞转换成玄妙的气炁
以灵的名义为他们加持,浇灌出广袤慧土的
金波与净好。那纯净的土壤
包藏着大地的睿目,将一切勘透。
都市在它们手中,黑夜是无法关闭的
只有空气和水,和流音的弦律
冲破节奏的围堵而在理想中生存
在漂亮的文字和贤哲的思考中,繁殖……
第四章 向往和分裂
我向往,有骏马奔驰的黄草地
有雪花飞舞的桦树林,甚至,人迹罕至的地方。
一段难以描述的情,变成了长久的干花
它是学生献给老师的爱,只有枯萎
才使追踪的马,跟上了奔驰的火车
从窗口,递给她一束原野里普通的花
让这教师开始写作,表达隐私和寂寞
让她的表达自己说话,无论是冲突的
情绪,还是和善、友好的意蕴
她都,让它们自己说话;
是上天指派了一种富有,才让你
如此富有。我们都满足于它,满足于
递进的数理和演绎的教义,成为它的
使徒,搬弄着砖块的书籍与浮游于
知识之上的情韵,这便是灵的赋予
赋予这干花与笑容,笑容与泪珠
可谁又是错误的帮凶,错误的因缘不可
追察。要执迷于此,执迷就套住了你
不得超生的躯肉,套住
难于解说之注述,飞尘的风采和
零落花瓣萎缩的意绪之传播
它们是时间的坐标不可以立定的
是旷野上丰满的色素与云层中蕴含的
苍茫的颓萎、惨淡的凝注。
一旦故事结束,往事成烟
双面的曲折勾通着一座桥梁
却不得超越,圣咒的黎明曙光
凭借错落的怨恨而超越。
然而清晨,当大地复苏罪与罚的承诺
整座城市仍一如既往。和平
是生存对于生存的关照
和平也使更为旷古的意志连接复生的希望。
你可以重新接近向阳花
在那种金色的宽广之地,我们奔跑
然后在阴暗里聆听你喃喃私语
你说我“为你擦去泪花”,因为你“跌了一跤”,
这就是复苏,在铁链尚未摘去的时候,
意志的对流,叫心愫站立在温暖的从前
而影子,伏盖着含有隐晦,与憎怨的
秋天,一些声音并不美好。
到是漩流的起落与飘零可以超脱
它们比立论主义的系统更接近生活
请拿开文学的模式,离文学愈远
愈能看清楚文学本质,而不是
沉迷其间,为之左右,成为她的奴隶和
帮凶。是的,那些所谓思索的头颅
那些所谓深沉的性格,压抑着
生命为光明透彻的欢乐而沉甸
幽暗与黑夜绞合,使性灵萎缩。
世界上有荒唐的学说,来反对法权的学说
荒谬的逻辑,生长于奇异沃土
没有人察觉,没有人知解
荒谬的沃土,以培育原本一致的元素
是分别心左右了民主的进程,平等的愿望
在言辞的领域都不能勾通、达到
巴别塔古老的圣喻而一再复现战火
是上帝将我们愚弄,还是上帝被自己愚弄?
有人去了古老的长城,有人去了埃及
在人类宏伟的建筑上也不能看到
贯穿过历史、又通达于未来的劳动
都是些怎样的诣趣,都怎样
解说一系列有知与无知的事物
更况且,罪与罚、死亡和生存。
这反复絮叨的所有,这所有的晦暗与
无明,关键的疑问与风一样轻。
与树叶,摇荡的树叶、枯萎的树叶
与呻吟的树叶和欢悦的树叶一样
与梦中的你,你梦里的我,与无言
与他说,与旁类的天真和执着
与墨耕,与山房,与狐狸潜伏的洞穴
蚁虫行走的田地。亲近的所有
亲近了,迷糊地探入,又告别了
声声字字充满教化的道理与尊严。
你已经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分裂
仅仅一次,就异常完美。抬眼你望到
辽阔海洋金色的风,在天人地界
你怀念的气息,迟缓地移过了神祗的
窗户,他们的血,幻境之国的车马。
复生与逃遁,什么样的墓志铭
才足以描述执拗与短暂的震动
从裂缝里横过的无数颗灵魂的光明。
你已经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分裂
对于广大的沙丘而言,你是云层的一条鱼
被光芒照耀,颤抖着锦鳞的牵挂
从复生的此岸,窜到了复生的彼岸
得你的箭羽,垩白而真实,王的宫殿
王的花园,那天国之梦早已遥远的传说
还会被信徒述说,以人子的圣灵和慈爱
渗透到你的气穴之中,你的碗钵之中。
你已经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分裂
彻骨的寒露将你变得温暖
那些满天飞洒的种籽,盛满了冻土之谜
使每一个迟归者,觉悟到时光的闪电
感受它恩赐的祝福,和模糊成一摊的
罪恶。也让猩红夜市的灯光
跨过白昼无边的平寂,等候微弱气息与
圣灵再来,如同翠鸟在窗外轻啼。
但这世界的逻辑,被权威反复干挠
法杖命名了许多,且不让他物侵入
向往从来就被分裂,被割裂的领地
复生出灵,与肉的界线,爱也无法复合。
第五章 大智大勇的美感
大智者,大勇。柔软的美感无法将他锁定,
在天国的光辉,世尘的荣耀永不可及。
我们有残弱的意志,污浊的躯体
我们随时光的洗净而逐渐苏醒。
那些被长久掩埋的宝石,
长久不参与拍卖行对于价格的追逐
因为它本身富有价值。高昂的石头
何须再去寻求一个称谓,被叫着“高昂的石头”?
画家在舞动彩笔的时候
诗人在书写出一行行奇丽的诗句的时候
砝码占据的天秤,也在灵的国度冥合
智者可以相信它们,勇者也能够相信。
是谁抓住了亘古的绳索,皈依于纵越与
飞渡,将精神的船舶,
掀起浪涛,将波澜的毅志
填塞于无稽与庸常的生活?
并又保护它,平凡的道德,谨慎的心
是泥土的躯壳负载了神性
是通灵的羽化拣选了泥胎的肉体。
它会说因缘合和之道,会说
凡圣重叠之术,它会说无恶之恶
还会说无善之善,它有善恶的本领
它有超越五行的法力。有巫的阴郁
也有神的威严,有如花的柔美、金刚的气概。
它会使文字堆里的胡须颤栗
还会让如簧的巧舌无言以辩
当它做到时,凭借的或者是一双手
或者,是一串满怀激情的脚步。
古老的意志懂得这一切
那怕他们穿着庸俗的时装也懂得
等待的心情懂得这一切
那怕是挡不住世尘的诱惑也懂得。
它是没有分别的,是人的我执我慢
才划出不同的区别。有的人满足于这区别
希望在生物层的高处,享受自尊
这努力从幽暗开始,向外界漫延
每有所成,便沾沾自喜,想占据历史
好实现超凡的野心。然而变种的往昔
有贪婪恶习,花言巧语,无法掩盖
精神的区别在言语间,也在能量的来去之间。
知识所无法契合、诠释的东西
会有修行者去为它找寻和填补。
出世者放下的,入世者拿起来,美的区别,和
荣耀的寄托,在一张盘上滑向了两端
在一个桌面、一张纸上,伸向了两端。
这甚至会引起争论,也带来灾难
但负重的选择,一定是前者,而荣耀的
选择,必然是后者,这区别是自然的。
“至人如常”,是东方的名言,你要去做,
用生命去实施,达到“物我两忘”。
但这是不易的,非旦不易,而且是妄想
谁能够忘掉自我,谁就能超越自我。
美感不能够界定,在一定的层面
美发生作用,形成愉悦、饱满
抑或是低糜、忧虑的神经,却不能
成为行者的主体和终极。
一个牧师的布道,传导出某些真理
他也用手势,用歌声和诗篇
来赞美他所皈依的主,当他们欢笑
幸福地渴饮上帝所赐的食物、酒
他们却不能,为受难的耶酥
分担一份痛苦,他们在逃避,也在享受。
虔诚的信仰削减自我,却没有
拿一份勇气,去替代受难的耶酥。
这只是,一种心情,一种为生的态度
你可以做得同他一样好,而不是
等着神的拣选,让你回归天堂。
而那些固守于文辞的歌者,其实唱不出
动人的歌,他们用话语阐释、用话语
补充,当那些平庸的歌声遭到冷遇
他们的话语就更加丰满与迅疾
象猖狂的猎犬,要撕开猎物的心肝。
现在,这里有一只猖狂的猎犬
在对你咆哮,代表一切文辞的作蛹者
对你嚣叫,这些充沛的言语未经认可
就贴近了生活,是巫咒的语速和力量
贴近了生活,而,一切,在旋转中纷挠
相互冲突,相互击打,用今天的伤口
掩住昨天的创孔,叫寄生的美丽
承受灵的煎熬,声音所无力表达的困挠。
灵与风起,恐怖夜晚的乐趣
是魔鬼教会的伎俩,在探险者肩上
装置的一种语符,叫他们更接近灵。
在走向火海的路上,在走向油锅的途中
喑喑声响合成了笔尖颤抖的欢笑
那种强烈的书写,最终会走到极处
揭开它莹熠的帷幕,让光,弥漫进来
让沉痛的眼睛和苦涩的心,都舒展开来!
大智者,你走在魔鬼的领地
连花园也是怪异而邪恶的。你的
勇敢,在你脆弱的心中,在你
残缺的肉体上。你可以透过枯树,
那曲折伸长的枝条,见到黎明的曙光
象见到,虚伪一世的劳顿后,轻松的
一缕温暖。你可以躺下,然后
逐渐忘掉一切,连世俗的语言,也忘掉。
你可以闭上双目,回家般,
领略一路纷飞的花瓣与青山沉默的
安恬,收敛了所有的荣光,收入你的
剑鞘,鱼皮的美感,比美感本身,还要久远。
第六章 天 机
“天机藏在心内,人为露在身外,
至德不失自然。”人的行为
出于自然规律。若自得之境,
时进时退,伸屈自如,便返回了
道的中心,理的极致。
独脚的夔羡慕多脚的虫玄
多脚的虫玄羡慕无脚的蛇
蛇羡慕无形的风,风羡慕——
明察万物的眼睛,而眼睛
羡慕洞悉万物的心。这圣人的章节
圣人的音语与灵是一致的,
我们可以感到,可以接受。
分别是识,无分别是智,我们
或许能够做到。得道者合道
认清人的罪过,比认清人的尊严更好
看到自己的罪过,也比看到自己的荣耀要好。
现在,文字要走向生活,在界定的范围内
完成它们的游戏。话语权的争夺,
是对裁决权的争夺,有人大打出手
以诗歌的名义大打出手,他们
是要赢得规则的缔造权,让游戏
赢得通向荣耀的界定权。可惜
荣耀和真理,不属于人为的定义
荣耀和真理,属于它们自己。
百姓们看在眼里(从报纸、杂志上)
听在耳朵里,他们的心灵深晓天机
他们普通的劳碌承应着这天机
在一个无增无减的平面上
地球的转动从来如一,百姓们知晓他们的
表演,所有的演出,都演给自己看。
所有的不同寻常,都无法掩盖他们的
寻常,只是文字和照片,总要讲述他们的奇异。
他们用手,来阻挡风,而风
吹不断他们的指头,他们用脚
来踢踏风,风,也吹不断他们的脚。
他们便狂笑,更加气宇不凡
但他们却不能象风,能折毁大树
吹垮房屋,象风那样,不求小的胜利
而求大的胜利,小利者,自己获取、
私藏;大利者,与天下人共享
用竹管窥视苍天,用锥子丈量大地
类似于某种文学倾向,使生灵困惑。
理性主义,夹杂哲学形态,多种
预设与沉没于概念的现实
并不深厚,且归于化境系统
在福音书上,在佛教经典上,以及
老庄以其归化的人生,阐释的道;
泛神的细节,负载着灵性光辉。
我们既没有毁灭的权利也不要张显
让天机藏在心里,让阔别的指数
降低到零。如果,我们不用苍白的语言
来讲述,我们就用修饰的语言
来讲述。象雪菜,对于精灵的讲述:
“某个善良的精灵,前来分担人类的悲哀
他朝低矮的墓穴俯下身子,
并叫漫柔的同情之泪流淌出来。”
于是,秋水又从天上降落下来
使一个季节的眼泪隐藏于模糊的意识中
那些锐利的言说,剑器般的硬度
都应该在流水的浇灌中消匿
回到和蔼可亲的地方
不用去指责,也不用,站在陌生的
城头,倾听自己咆啸
秋水的意图就是打湿一切,滋润一切。
秋水也会滋润天机的灵
使灵的走动安静下来,处于
和谐的庄重与飘逸的凝固。
这就使心速减慢,毫发舒展
你可以嗅到远古的气息,从它们
被开发的古物和墓穴中。因为,
秋水降落在梧桐树遮盖的小街,也落在
它们的墓地,它们的墓地离这儿不远。
贝,也从远海传来信息。它无法
描述自己的甜蜜,它的甜蜜是平静的,
甚至没有一丝滋味,但它是暖暖的
超越生命后,既不在天堂,也不在
地狱。祥和自如的快意,
绵绵若存,唯惚唯恍,贝说:
它是在暖意中听雨,它是爽心的,
唯恍唯惚,绵绵若存。真实的道啊,
贝不想用隔离的言辞去应合时代。
贝知道无法向普遍的逻辑解释
强硬的逻辑,与贝的感应大相径庭
与秋水滋润下的都市也不一样
贝是有形和无形的结合,藏匿在墨水深处。
离现实远了,远了,真不想回来,
不想回到一堆,咬文嚼字的蝉虫里
不想回到,二十世纪风起云涌的争斗中
不想回到,优雅的辞阀时代。
但是术语仍在繁衍,词汇的荣耀
也在繁衍。一个绝对的网
铺天盖地,一个毁灭的理念
伴随着它祈祷和平的声音
在光谱与生命指标的天地间盘旋,徘徊
强大的磁场震摄着脆弱的心
人们纷纷投诚,通过电脑与聚会
通过洗礼也通过灵性之缘。
其实天机藏在心里,谁也不用
表露在身外,包括这些无聊而造孽的
字句。造孽使它们反衬的美德昭显
造孽使自然法则在道的轮转中盘旋……
第七章 疲乏与罪孽
疲乏, 搅挠了几生几世
这是奢华的言辞,象奢华地采用
“罪孽”。能量是守衡的,能量的转换
原本是太极图上标注的机理
我们奢侈地采用许多话语,象
奢侈地安排了无法吃尽的筵席
佐餐于生活的游戏,规则极难遵循
这投入兴悦而无怨无悔。
翻开无穷的文句,书籍迎面扑来
天边有云,有透亮的空气,有海洋
羽翅的幻想埋藏在思念里
书籍的尘埃与它们疲乏的攀行
都一起把人打击,最好的休闲是
消逸,是沉默于透气的走廊
和肮脏的水池,或隐瞒于
枝叶里欢乐的鸟鸣,藻萍里自由而短命的水蛭。
你承受责罚,享受游戏,却没有
读出这话语:“但愁白发生。”因
寂寞与烦愁交织,竞争与纷繁侵挠
你只说:“几经沧桑。”此种暗示
箫声会明白,箫声还会表达
一串长长的词句排列到永远
排列到“白发生”,排列到夕阳红
箫管的旋绕落尘到露台的怀中。
它们会戏末十足地念道:
“一叶秋风起,万户菊花黄。”
你可以垂钓,还能在乌篷船的水道上
发现漂向海洋的思念与愁怅
发现岁月,悠悠的时光、古调
审美回转的张望,复制,及其出卖的
文化。把它们凝铸成偶像、泥塑
让它们在行商的古德中,粉墨登场。
象某种诗歌,会在文学史登场
某些化解不开的情愫,也会在抽屉的笔尖下
悄然登场。一些字句私心浓烈
一些字句高昂大气,一些典雅,一些市侩。
为了把诗性的逻辑变得完善
诗意的涌溢者就不得更弦、反叛。
当锐质的光辉穿透了迷糊的翅膀
迷糊的翅膀仍带着诗性的光辉飞翔。
现在秋夜的江水,和它的船笛
以一片阳光,通透着辽阔的北方
在壮阔的景象里,深入天空与山岗
并慢慢,在休闲中,回复自然状态
甚至让颓萎的因素也背负阳光,龟行般
绵延到沙丘以外,思忆的船舶
载着它漂泊。而急流,无数个系统
使势众的漩涡,淹没带有阳光的树叶
一个死去的肉体,一颗慢慢复苏的心
面对你广大的背景,面对离难后
刚刚找回的残存的勇气,这就使
强壮而骄健的言辞,恢复平寂
使游荡在山外和云雾里的歌声
回归到锦瑟的琴匣,象剑回到鞘中。
死去,是为某种流弋于尘埃中的精神
但尘埃本身,绝无知晓。
繁华背后的空虚,嚣张后面的沉静
同名流交谈,不久也成为名人。
你在计划,有人分享你的计划
你在行动,也有人协助你行动。
匆忙的灯火下,清凉的秋夜在展播
另一种鲜艳的帷幕,拉开城市的热潮
使新意重生,骄傲的言辞又开始骄傲
靓丽的笑脸预示着快乐的生活。
人们要洗尽铅华,用靓丽和缠绵来
清洗。靓丽是天设与教化的符号
透过年轻的嘴唇就可以唤起热情。
此种准备,诗中不足,诗中老是
多余和轻浮,矫媚,暗藏春色。
腐败的功绩大于文辞优雅,腐败
被文辞掩盖了人性的顽劣;准则,
使文辞抑制着渺无际涯的流浪。
言辞,人和一壶茶,可以诠释的东西
在一壶好茶中包含了最好的解答
可惜它不能打动,操持于身外荣耀和
体内激素的幻妄者,真实、可爱的
幻妄者。不忍伤害的,是人幻妄的本性。
此种本性绝没有溶入好茶中
象茶解散油腻般解散激情
用茶洗去的铅华,都可以诠释。
庄子说:“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捡此话容易,行此话难。古往今来
谁能按此而行?文辞且爱好美丽
又何况人生?一颗鲜活的心,不可能
石、木般存在其所有,就是去
感觉,去争取、去获得。它不会象茶,
从地狱的火焰中,升腾出飘逸的幽香
从呖嚎的嘶唤中,感受到平寂与虚无。
我们走过了疲乏的道路,在争斗中倒下
我们忍让,忏卑地接受处罚
我们可以看到退怯的悠远,看到
奢华言辞上“罪孽”赋予的诗意的
启发。它们,决不是轻伶与俏皮的,
也决非,翻弄书籍和引用书籍
就可能达成的表述。所谓内敛的章法
是苦恼的苍白唯一可行的表达。
而能量,还在一个地方搁浅
偶尔爆发,然后又平息。那座生命的
火山,经受着奢侈的“罪孽”之疲乏
摊倒在几生几世?无处回答……
第八章 饮食习惯
饮食习惯搅挠幸福的生活
饮食习惯也随时尚与营销策划的
左右,许多人在电脑上查寻
饕餮的去处,竟大于清淡之夜。
“民以食为天”,这是幸福的世俗
幸福的指标来自笑脸,来自快感。
我们找不到一种宣布告别的理由
往往便遵循生活的法度而成为宾客。
宾至如归,拿起你欢乐的箸,
煮酒也论英雄,烫食的快感驱赶
忧愁。我们看到了穿行的笑脸
从“宝马”、“奔驰”中落下的笑脸。
渴望的笑脸,不能满足的笑脸。
欢快、展示着世俗的成功和温暖
这让躲在楼梯下、阁楼里的梵高们
比洛斯马尼们,策划死期与光明的一刻。
我们向他们顶礼膜拜
在心中浇灌伟大的种子。
无论他是影子还是光明,诱人的
源头,在性灵之初,是性灵
的驱使,才踏上了旅途。
没有一个伟大的灵魂,怎能表达
伟大的曲符?怎能满足躯肉
极度羡艳,又极度虔信的朝圣之心?
回到自己的餐桌,我们吸食
人间烟火。在光明与阴影中挣扎
在幻梦里陶醉,在每一次小小的进步
小小的成功后畅饮。为希望和意愿
为辛勤的耕耘,记下光荣的符号。
而许多流离失所,既放弃世俗温暖
又得不到心里满足的人,他们的
空间,是无法成为个体升华的根本的。
知足者才能升华,或是彻底地舍弃。
窃誉者、虚荣者,懒惰者,连面子都
不肯放下的虚妄者,劳动的传统离他们
很远。劳动的满足,带来健康思想
劳动的奉献,让性灵自然上升
劳动是平实而谦和的,不需要虚假的
华贵,来支撑它的骄傲,也无需
万人的景仰,来满足意志的膨胀。
幻觉支撑光明,豪杰们通过气概
延持生命的张力。可妄想的小虫
渴望荣光却又害怕荣光将它蚕噬
用慎微抵挡,用礼节掩盖
堆积于笑颜的豁达,挡不住颤抖的
心。豪杰们用坦诚支撑光明
接受抵毁,也承认过错
但是气概,从胸中涌出贯成了长虹。
用诗歌骂人,不骂白不骂
诗人骂人可以赚钱,另类读物,
早已消损了贵族的气节,文本对立于
金钱的秤盘。我们顶礼于
言辞的光辉,顶礼于诗行的美感与
智慧。无奈地向伟大要面子
吐出些大师的腔调好淹没
贫寡庸人的指责,凡夫俗子的思忖。
叫该去的人去吧,叫迷恋“幽暗”的人
居于其中而努力吧。叫他们象其他人
一样,虔诚地攀沿在地狱中跞炼;
叫他们仓惶的追逐赶不上天使的
影踪。叫他们哭吧,叫他们冷笑,皮笑
肉不笑。天使翻手为云,纳粹般,
剿杀盲目的崇拜,摹仿者扭曲的
作秀,肉麻,而精彩的表演。
让我们回到自己的餐盘
让我们吃下自己的大麦和水饺
让我们在空闲时间学习写诗
让我们踩着诗经的节拍走向山野。
让我们甩开一些深奥的书,迎接一些
直指人心而明心见性的书。淬一口唾沫
向知识繁殖的知识,让我们高喊,狗一样
狂吠,让我们痛快地骂人,不骂白不骂。
等我们骂够了,再回到书房
打开电脑,发一些依默欧
向远方的唐朝要酒,向美洲的中国心
表示亲切的敬礼。尼采死了,萨特
臭名昭著,生命还能够承受
承受那“不能承受之轻”。
承受我们的屈辱,自戕,及其
腐败的尊严坍塌时崩溃的长虹。
遗忘背叛和理当遗忘的,遗忘气节
所无法企及的专业化高度,在此历程中
错综的感观复合出许多文字、图片
复制出更多异类,并以此做成时尚。
与饮食、娱乐的时尚相呼应
与阅读、表达的时尚相互烘托
接待所有的新观念,也反对它们
因为矛盾产生的事物,是新幻觉。
幻觉的贡献超乎于生活
这里有昂贵的气息,高雅而迷人的仪容。
有快感,点燃精神空间不灭的火焰
点亮永恒的引领之途和奉献之心。
灵的投诉,在第八章里呈现为快感
以使肉身与灵合而为一,让圣体
与庸凡的血肉合而为一,如果强化定力
将从心所欲又不愈矩,人神一体。
饮食习惯还会延续,幸福的生活
还将继续。平凡而聪慧的男女
骄傲又懦弱的生命,我们是自己的
镜子,我们永远照映自己,平凡而有趣。
第九章 颂 歌
让我们赞美生活,如英雄儿女
赞美自己的母亲,赞美四季,春夏秋冬。
一方颂扬的领地,开出盛放的花朵
一方明净的家园,在我们心里
永不凋零的地方。从柔软中
迸溅出恢弘的力量,从谦卑里
养育成浩然慷慨之气,坦诚
相伴真实的歌声旋转在每一天。
我们在工作,勤劳的日日夜夜
为自己,也为人类,我们头顶着苍天
脚踩大地,壮阔的景象是神灵之力所铸成
我们将带着笑脸,走过岁岁年年。
当一个契机来临,预示着降生与告别
当一层层波浪卷起,入地的文字,将
无比光明。捉住了这一刻
将赢得明日的赞许和满足。
从什么地方,接近旷日持久的嘹亮
从朝霞与海洋吻合的地方,从
浪漫与理想诞辰之初,甚至,
从出家空冥的意景,了无牵挂的情肠。
是赞美的锣声冲涌着凡庸的表象而
达成灵的本质,在它的本源里濯洗
随着生活,我们可以明白很多,
明白愿望与背离,明白获得与抛弃。
浩渺而宏大的美感,不会流于
清寡与幽涩、黑暗的地界
那些楚楚动人的哀宛篇章,显露着
聪明与机巧的文辞,深刻而内敛
低糜而浮华,那些自戕、自怜
自我满足,自我吹捧的花招
都不适于存在中极堪歌颂的法度
那法度以无轮的金波而散溢着美感。
我们唱着旷世之歌,高吭悠扬
我们聆听它,抒发着阳光与深情的咏叹调
那虚合着双目的凝涩者,早已把
欲望,融化在清夜感受的蓝天和浩海
永恒的曲符永远在云影和水面上
浮动,激悦的生命,永远在颂扬、奉献中
回荡,以泪泉和专注,拂动流云与鲜花
以期望和等待,开发语速和弦音描绘的气派。
你曾经走过苦难的岁月,走过难于挣脱的
命运的摆弄而接近宁静之源
在生活处于疲惫、厌弃的时刻
输注过激悦的浆泉,如青春般
复写一个新颖美好的吟咏的秋天。
正是这个秋天,命运把人搁置于生存的门前
击打人的跞炼,好叫你渡过它
——并不显形的万尊之神,点化空冥瑰丽之河。
那便是忘川,是灵界最长、最大的河流
升逸的升逸,轮回的轮回,浮生与灵
将万般愁苦或载歌载舞。而我们颂扬的
是蜷缩于肉体和超拨复苏的透明晶体
在放光的地方放光,寂灭的地方寂灭
也会来到,历史的偏旁和思想的正道
也会接受,雄壮的歌喉,恢弘的交响
也会承诺,大地的古训和缱绻的遗梦。
而我们重新回到桌旁,葡萄酒之夜
可以看到闪烁的歌声拖延着颂扬的
情调。闪烁是迷人的,有时显得腐朽
穿过眸心的种种影像,唤来更多的概念。
但一定有人在颂扬,赞美智者的生存
勇士的力量,生命的浩瀚和神的庄严
人们会随着波彩舞荡,忘记昨天的
忧伤,人们会随着智慧的光芒而思想。
所有的赞歌将要高唱,所有的音喉
将更加嘹亮。转瞬的空明
也常伴随歌者的颂唱而伸向天边的
海洋。我们终会团骤,为生命和灵魂
我们终将颂扬,为存在和梦想。
我们的梦想是恒久的,梦想生长的
地方,就是梦想的天堂,梦想的地方,
便有梦想的船舶载你远航。
我们也会朗颂,在阳光灿烂的地方
也在幽暗深邃的地方,我们在
自己心里,也在朋友与善意的眼前。
那些追逐声音的朋友,也在追逐时速
他们酷爱速度的本能、出自勇敢者
豪迈的心。他们会打开天地之门
让圣灵的光芒放射出来,他们
会迎接这个时刻,以他们的速度去迎接。
然后,他们要通过幸福,通过陶醉
再重新回到命运设置的领地
重新去挖掘、耕耘平凡而恢弘的
使命。他们将面带微笑,也将
显得坚强,他们还会让媚俗的美感
成为真正的幸福。他们还会那样
彼此关照,相互谅解,以他们的
尺度,延展出更加博大的尺度。
我们会看到那些人,那些义无反顾的
人。那些被圣灵注入真气的人
我们会领享他们的荣耀,得到
他们的真诚。我们也会变得壮阔起来
不计较小利得失,荣誉和所谓
尊严。我们将随时站在称杆上
得知自己的斤两比得知钟针的指点
还要明嘹。而这,会成为自然。
现在让我们收起鼓乐,把铜锣
轻轻地放进四季的心里。让花蕊
随清风浮动,在空气中消隐
也在空气中验证永恒的秘密。
第十章 归 途
顺从时针的指向,那回归的路
弥散在旷野上,被称之“觉悟”
觉悟是由于灵的冲涌,撕开了
知识和欲望的迷障。撕开了
尘埃的桎酷与华丽的枷锁
那些风中的行者,远离了都市的喧嚣
远离现代的诱惑,远离现代的便捷
他们选择苦行,是的,是灵的苦行。
以苦行的修为,求得归终,圆满。
而这是不易的,这需要舍弃和放下
需要毅志与坚定的信念。这使他们
变得困苦不堪,饥饿,骨瘦如柴
只有灵光的暗处,才可以看到他们的
眼里,还深藏着幸福与满足
他们向时针的反方向走去,要去会见
远古的修士,去赢得他们的指证。
可这里没有修士,一个也没有
没有行者可以隐身的山洞、茅棚
也没有行者时常枯坐的树林
这里的修士已忘了自己的工作。这里的
人们,比从前的修士更聪明地懂得
“不修而修”。这里有许多台阶
当人们踏上去,这些台阶会移动
移动带来惶恐,危险的感觉。
只有心神安宁的人,才可以稳住
任随它左右摇摆,上下浮动
他都静静地站立或坐着。可他
也忘了自己是行者,他是在万华世界中
与苍冥的声音同频共振的人
没有一滴欢愉的泪水告诉他
“你在归途。”“你在归途!”他
听不到所有的声音,寂灭使他又聋又哑。
他不能象从前那样高声歌唱
也不能舒展四肢欢快地舞蹈。
他沉默在生活的海洋,在人群中
消失。在消失的时候他孤身立于
荒原。此种景象一再重复,都市与工厂
都带来此种重复。他可以看见
有人在吸毒,有人在写作;有人卖淫
有人卖笑,有人,在兜售灵魂。
雍肿的躯体用昂贵的服装包裹
苍白的心灵用染色的时髦打点
他们浮游在时光的表层
永远在时光的表层漂摇。他们
是不会沉淀的,而他们一但沉淀
便会渐渐退去轩昂的气度,
翩翩的风采。然而寂寞,不是他们所求
他们离不开金属的光感和华丽的节奏。
但他们也想家,想寻找归途
他们会在时光的契机中获得领悟
他们会看到修士,面带笑意的血肉天使。
一旦打开他们颅顶的灵盖,他也将不再
迷惑。懂得天机、地域的理趣
懂得如何去接近一个苦行人,如何
去编制一套包含着真理、喜悦的谎言
应着他们的步伐,向迷失的归途走来。
福音就这样传播,在所有的地方
它让你跟它走。在空中,在列车上
在商场移动的电梯上……福音的旋绕
从来都不隐密,它指向性灵。
开启一切迷失的心。所以当修士
与神灵暗合,一个修士,就是一位天使
接引你,归顺光明之路,回到那里
回到天堂。天堂有你,温暖的家。
而那是遥远之路,群山为你指路
日月伴你同行,海川湖泊,是你
洗濯、饮憩的地方。他选择苦行
你可以载歌载舞,与鲜花为伍
与风露共踏一条平坦或泥泞之路。
那称之为一切的,智慧的宝库
为它打开神域之门,象迎接王者
迎接你到来,象赞叹明珠
赞叹性灵的亮点。赞叹它照亮的
归途。十方领地,已没有痛楚
没有欺诈的声音伪装在高贵的头颅
没有花招,诱引人迷失于它们的机巧
没有排列与重合的指认,告诉你
精气之昂然、灵意之饱满,而是
如泉水给你滋润,如芬芳浸入你心怀
那亮点,也在赞叹的地方,播下了回归的路标。
我们可以看到天女在舞蹈
听到那妙意的鼓乐,划过时空
波荡出阵阵彩色的弦音,围绕在
广大而瀚渺的空间,那些瑰丽的彩虹
起伏的云朵,还有幻化不止的景象
既目不暇给,又神气晴朗,惊异于
这永恒的璀灿世界,惊异于,性灵所
能够涉足的奇妙而向往的地方。
这是归途上的梦,还是归途最终?
在这个堆积奇丽与瑰彩的地方
是否就是修士们指示的天堂?
是否,让灵,在这里团骤,又是否
重新装置所有的灵,在一个锦色的气囊中
团聚的灵音向世界传播,越来越远
无边无际。在那些起伏的云雾下
无数生灵隐现着,穿梭着,归去来兮。
有些迷失于漩涡的灵,在挣扎
有闪动的星光前去解救,那些来自于
星体的晶灵,都脱离肉体而浮来
觉悟使它们无尽地超脱,直到现在……
第十一章 僧侣和武士
僧侣和武士,从旷古走来
他们穿行于摩天大楼,在固有的灵行中
占据着职责的光辉。僧侣,是智慧的
求索者,武士,是恶障的反叛和搏击者。
他们完全的精神已日渐消解
他们美感的浮现已趋于平凡。
僧侣为着圆融而化解自我
武士为着斗争而牺牲自我。
灵用它的光照探寻,那些人间宝贵的
因素,精华的蓄存才使灵升出光来
精华的隐逸留下了更多的悲切和
忧愁。当我们看到僧侣在花间
微笑,也许又一个武士在花瓣中
消逝,花瓣满天飞舞,与武士的
英灵相随,回旋着他赴死的歌,
昭昭日月,拍亮着僧侣超渡的经咒。
僧侣,和武士的美德,还在传统的
迷恋者那儿隐藏,象唐吉诃德
象家院里勤修不止的武痴
他们已找不回赴灭的陶醉
但陶醉的瞬间,却在他们心中珍藏。
僧侣是要求舍弃的,他们的舍弃
更加彻底,就算空的美感,都要
舍弃,法喜的快乐,也不要他们迷恋。
当秋天来到他们身旁,他们在茶客的
影子中隐逸,麦穗抚动金风
他们会随着收获的气息而释化所有
他们是生命的支持者,灵魂是他们舞台。
许多僧侣都平淡无奇,不象武士
英姿焕发。僧侣要在化释的态式中
升逸,无数的加持,直到九重天
而武士需要战斗,在搏杀中,得到永生。
我们是信息的武士,在资讯中争斗
我们又是信息的僧侣,要在信息中空无
这叫我们的喉舌,通过天庐的鉴证
而得到许可,许可我们进述一切
寻找一切。我们可以谛听,释伽尊者
在莲座上的话语,我们甚至听不到他的
话语。但可以看见武士在搏击场角斗
以他们的强力,唤起诗意回旋。
在那些翠竹环绕、山灵水秀的地方
僧侣常常与武士为友,捧素茶相谈
让天机与生趣连接,禅昧与武技相合
那种境界,常人无法达到,但可以接近
可以去品味他们的生活,他们的饮食起居
真是不易。僧侣会为你开示些禅性的途径
武士能教你些防卫强身的技术。
平凡淡泊的人啊,正是他们的朋友
总之一切会显得圆融、美好。
我们也可以走过他们,走过显形的存在
走进灵,进入我们的佛性连通之所
试着去了悟宇宙人生,了悟终极和起源。
最终我们能见到那些景象,那些隐藏在
万事万物之间的珍宝,真理使它们复苏
真理点燃能量迸发的一瞬,那就是觉悟
是超脱和了断,是涅磐与自在。
而武士,也藏在我们心里,他们是
大威德金刚,是护法神,是战神。
他们从远古的灵冥中,诞辰了生机
就一直如法工作,行使他们的职责。
当他们浩光四射,普照人间的时候
大地,将赢得和平。而来自恶魔的侵挠
会被他们打退,他们带着普遍的正义
行使他们的职责,他们是光荣的。
如今,武士们延伸着和平的防线
他们警觉、神威,浩气长存,为战斗
作好了准备。他们将保卫自己的家园
保卫灵性深处光明与善意的一面。
他们用武力,与黑暗作斗争,以牺牲
生命,来完尽职守。他们不象僧侣
凭的是广大的圆融而让光明把黑暗包裹
他们没有那种法力,他们只代表人。
一片流云的五色,替代着我们的双眼
一桌丰盛的菜肴,告诉我们要回家。
枯萎的树叶在等待,萧瑟深秋
将要把离人的心儿全部掏空。
以掏空的美,讲述菩提的初禅
这是娑婆世界,情至深处的一缕清歌。
武士在等待,诗页一样在等待
僧侣在等待,象发光的色相,在等待。
等待的防线破裂时,他们是一束光,
急速飞行,使流云变成逃亡的灵。
许多音响环绕着自然的香气,许多幻影
充斥了庙宇和武者的精灵。酒神
会看到他们,喜悦又无奈地看见他们
酒神支使的醉意只对愿从酒力者
生效。而僧侣杜绝酒,武士偶尔为之
武士也取法它的力量,武士也借酒浇愁。
什么样的人格在武士和僧侣生长的地方
生长,什么样的观望者,在他们站立的
地方站立?所有的人都心平气和又
慷慨激昂,所有的人都向往智慧
和勇力的光。而灵,能够接近这些
光,灵可以用全部的投诚来摄取它们的
光。这是酒神羡艳的,高雅的酒神话
成了纸上的一朵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乌云的天边升起一种奇相,僧侣的眉头
飘过一缕轻皱,僧侣的袈纱在动
念珠比原先转得更急。但武士眼中
闪出一点光亮,剑匣里,有轻微地搓响……
第十二章 我的故事
狡猾的我,没有阴险的小眼睛
没有阴柔、深渊的苦涩和凄切之美。
我的故事从何说起?我的苦涩
带着灵光而高悬在无形的过去
也许,还有将来。现在的我,正同你
说话,我要告诉你狡猾的我
是一种受灵指控,并无自由的个体
我,连同我的思想,都逃不脱它的掌心。
狡猾的我,没有读太多的书
对伟大,或者杰出的人物知之甚少
或者道听途说,或者断章取义
为着我的言说而断章取义,为着
我的需要,而道听途说
我不反感专业的引诉,但讨厌
并非灵性的咀嚼,咀嚼那些看似庄严
实则苍白、不实的表达和猎取。
我的故事从何表达?我想有一世
一个弹唱的歌手,他的心,就是我的
家。我随他流浪,追随他的影子
渡过了贫穷的一生。现在我也
听他弹唱,从他的歌里,溅出了
意念中的诗,溅出了草原的彩虹与
朝霞。我的故事,从何说起?
所有的故事,我想让它,在弹唱中表达。
在弹唱中的歌手,需要一匹长鬃的骏马
雪白的骏马,比草原和沙漠上的银子还要
纯洁,比我狡猾的眼目,还要无邪
但,所有的歌手都不愿轻易地讲述;
身世之迷,会叫你眼前的人儿
更具有参与的符号和抽象的因素。
我的故事隐藏在他的歌声里
向往岁的华年提供清纯的表达。
他不愿陈述幽暗的历史,他不愿
让一个民族的兴亡,被一个弱小的个体
传载出来。取代死亡,取代疯狂
取代红色的帷幕,也取代绿色波涛的是
琴弦的弹拨和悠悠地咏唱。
我的故事被他分解,我的祖先
被他弱化,那是些平凡的生灵
庸常的日子长出了合群的良民。
他的马在漫步,他的琴声,还是悠扬
他把我的故事,置入乡镇也置入城市
他所唱的学校,是一种非教育的学校
他所弹出的音符,是一种似是而非的音符。
他让我生长,带上红色领巾,他让我学习
通过背颂而走进考场。他让我失望
进入黑夜的工厂,他让机器转动
伴我渡过九年时光。他让我叛逃,
重新寻找新的曙光。他让我在歌声中
思考,也让我,在弦韵的止处舞笔挥毫。
他让我想起童年的犁,油菜花飘绕的山岗
也想起满天星星,和热闹的露天电影
想起每一种轻松的活法;木枪、沙堆……
想起第一朵萌动的玖瑰,想起那
羞红的彩霞,以及第一次,体内的挣扎
同时失落和逃逸、退缩的生涯。
我是谁?古老的命题在琴声中等待已久
我从何来?要去向哪里?我读过
《米开朗基罗》,我读过《凡•高》
读过《月亮与六便士》,还读过
《流浪者之歌》。我也听过许多的故事
它们都诱引我的故事,我追随着
这些故事,最后又放弃了这些故事
我不想让灵,离世尘太远,因为,
我还缺乏,世尘的幸福。当一位女士,
赞扬某一首诗,我便问她:
“为何?”她只说:“因为她比较媚俗。”
于是我知道,媚俗,是一种幸福。
他们说:“你比较深沉。”古板地
深沉,是假深沉,枯燥的性格与
乏味的言行。是枯燥和乏味
填满了太多的失落、无奈的放弃。
我的故事从何说起?枯燥裹噬了生趣
乏味掩埋了灵韵起舞的机质
没有一所医院可以治疗,没有
一种药品,特别有效。我不远千里
走到了歌手的心里,想在他哪儿
获得朝露的晶莹和幽夜的神曲
我似乎,听到了某些庄严又祥和的歌
是歌手,放慢了他演唱的节奏。
我的故事,不堪言说,我的梦寐
逐渐化为尘灰,歌手如果放弃吟唱
我也该选择死亡,除非我,获得
童年的快感,它来自世俗热闹的生活。
我想在故事中,听你的故事
听你们石磨的声响、争吵的脚步
我想让歌手讲述你们,为着
血脉传延而日夜辛劳的生活。
狡猾的我,比可爱的我
要显得多余,因为故事里虏掠的我
只是歌手演绎的效果,他要我
变成一支鹰,飞到头人的肩上
从他阴险的小眼里,抢走乌云的
伤痛;让骄傲的头人继续骄傲
让盘旋的秃鹫,重回雄鹰的遨翔。
重回那,自由空间无边的光亮。
我的故事,借语速不能达成
我的存在,还需要灵的计谋更多。
歌手为我唱述,雄鹰,替我遨翔,
我终将明了,沧澜的海神和灵的呼嚎……
第十三章 尾 声
尾声不需要呼嚎,它只要静谧
静谧地沉入夜,沉入深秋的领地。
一盅酒的过程,象一道弯弯的山梁
拖延着意绪的伸展,抑制了
亘古的月亮。那飞花的影沫
那飘零的彩笺,那绝对地惋惜
那悠扬的鸣响,映在果园上
诚实的庄主陪伴它生长。
静谧在喃喃私语,静谧说:“停止
思考的,不应当再叫做诗人。
停止美幻的人,也不应再叫做诗人。”
但是世上有太多拙劣的戏,静谧
不需要分析,也不想,继续看下去。
静谧支使灵性的倦意走向睡眠
也不让浮影,在梦中显形
静谧打开静谧的箧底又重新关上。
太习惯所有的一切,就太厌倦一切
匆忙的笔触追不上最后的秋光。
一个虚脱的生灵在醒悟中忏悔,
另一个迷糊地感叹:梦里丢失了市井的温暖。
有人想打开凄迷的匣子,放一缕幽歌
轻浮过山原和窗框的玻板。
有人携来海滨的亮艳,泰山日出,
把她的生活由电缆中传来。
那些夜的精灵是白昼尾声的传播
在舞蹈着,象芬芳的空气一样弥散。
许多石头也会歌舞,以无形的缄默而
歌舞。它们的舞蹈与树不同,与
奔跑的马队也不相同,它们如同
结束的话语,句号般,留在了某些地方
长年守候,无怨无悔。它们使夜的
精灵,为之感动,总想深入它们的内部。
而它们也必须找寻,乘空冥的气流
去接近心理医生的一个暗示。这会
让药物架出现,白色的褂子,闪烁的
灯。那些近于窒息的空间,死亡的伙伴
还有为着退萎的器官和肌骨的病菌
你无法躲开它们,它们比尘埃坚强
笼罩着深秋,清冷的山岗,在北方
枫叶染红的时候,要你忘记它们。
你可以一个人去行走,你无须走在沙漠
你可以走在熟悉的小路,或者在别墅周围
或者在某些关口。敌人是什么?朋友在哪里?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在暗淡的斗室里
等待羽毛生起,好让肉体,随你的思想
自由飞翔。你开始沉缅,是的
你已经开始,用冬天的寒冷覆盖意绪中
活跃的因子。象把孩子们,关在屋里。
这是尾声,是灵在一个季节的尾声
风萧萧兮,以清凉的承诺完固整体
这整体是相对于怜悯和怀念的
这个整体使交涉于美感与幻觉的
实验性摸索、处于机变的坦途。
而它们又交融于视网膜与耳鼓之间
交错于弹拨者的手指和双唇
以及篝火中直朴而欢快的舞蹈。
言语空间的词汇表,耕植于思维和
漫射的感应系统,将那些故事浓缩
将那些细微的痕迹填补
充实诗意所能够达成的地方;或者
注入新奇而蛮荒的语境。然后是
羽毛,翩翩飞舞在天空上
是尾声浮起的羽毛,将要结束
全部的话语。而结束,是渴望的。
钟点在颤动,每一声都沉入夜色
虚旷的夜啊,眼前的一切并不能超越
也无法替代,致使永不回首的注诉
割裂于时空的瞬间,割裂于
将要开释却无可避免的哀惜的字联
任由它缥缈的语齑沉香在云台
或者由忘川收敛,裹藏在黎明的
锦衾之下。它们会显示钟点的起伏。
那些由于监控而显形于无羁的物种
在试验里东碰西撞。那些浩大的
臆象,在电脑内存中变成了零幺的
字符。那些在脱网,那些在拥挤的
接口,凭感觉已无法加入生物之灵
只是尾声靠它们传播的同时,也传播了
诸事搅动于观念的纹浪,搅动的
品质,往往重复、多余,甚至妄想。
靠诸类难解的迷码,暗藏杀气
向文化和尊贵进攻,哪里有
优雅的概念,哪里就有它们的杀虏。
造型的词已然无力,附会的指责模糊不清
尾声象入海的鱼,比海水平静
就算是挣扎 ,也携合着咒语
携合你们,残缺的心。而诗的言辞
顺畅或扭曲的扮相反复叙述。
沉郁天空上的云霭,经过修饰
转变为凝固的图片,经过荣誉洗礼
经过蜕变、苦难和修持
长眠的尸骨逐渐腐烂,远逝的性灵
重新装祯。是徒劳的奉献让人憔悴
徒劳的企盼和等待,长亘在幸福的昨天
波涛任意汹涌,天宇极尽无穷
无论白昼与夜晚,空暝的灵速
隐没在时间的原初,被那些张望的
眼睛,收募着。收募着一块肥皂
好洗净沾满油污和泥尘的双手
而一把三弦儿,又走到了弄堂的巷口……
卢枣作于2000年秋。
标签: 关于青春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