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子 《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南宋 陆游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长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南宋 唐婉
这两首词一唱一和，缺一不可。只有把它们合在一起读，才能读出那缠绵悱恻、穿越时空的爱恋。这是陆游、唐婉写于一千多年前的爱情绝唱。时至今日，仍然感动着许多人，并千里迢迢赶到绍兴沈园去参观。
说实话，初读这两首词，在为陆游感叹的同时，也感到奇怪。陆游一生以抗金复国为己任，金戈铁马，许多人评价他“一扫宋词纤艳之风”，居然也写出了如此缠绵绯侧之作，未免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之惑。
在陆游的《钗头凤》中，上阕以男子口吻，写陆游追叙今昔之异：昔日的欢情，有如枝头繁花，已经被强劲的东风一扫成空。别后数年心境索漠，满怀愁绪未尝稍释，而此恨既已铸成，事实已无可挽回。下阕改拟女子口吻，写唐氏泣诉别后相思之情：眼前风光依稀如旧，而人事已改。为思君消瘦憔悴，终日以泪洗面。任花开花落，已无意兴再临池阁之胜。当年山盟海誓都成空愿，虽欲托书通情，无奈碍于再嫁的处境，也只好犹疑作罢。
据南宋陈鹄记载，在陆游写出《钗头凤》约一年后，唐婉重游沈园，伤心之余，也以《钗头凤》作答。但只有“世情薄，人情恶”两句，并说当时已“惜不得其全阕”（详见陈鹄《耆旧续闻》卷十）。本词最早见于明代卓人月所编《古今词统》卷十及清代沈辰垣奉敕编之《历代诗余》卷一一八所引夸娥斋主人说。因而，俞平伯怀疑这是后人依据残存的两句补写而成。但由于句句紧扣陆游的《钗头凤》，算得是上乘之作。而且，明人毕竟与宋相隔不远，已经得到了许多人的采信，并流传很广。
词的上片抒写了对于在封建礼教支配下的世故人情的愤恨之情。“雨送黄昏花易落”，采用象征的手法，暗喻自己备受摧残的悲惨处境。阴雨黄昏时的花，原是陆游词中爱用的意象。其《卜算子?咏梅》云：“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唐琬把这一意象吸入己作，不仅有自悲自悼之意，也点明她与陆游心心相印，息息相通。“晓风干，泪痕残”，以雨水喻泪水，在古诗词中不乏其例，但以晓风吹得干雨水来反衬手帕擦不干泪水，借以表达出内心的永无休止的悲痛，这无疑是唐琬的独创。过片“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这三句从时空两个方面，设想自己在横遭离异之后固然感到孤独，而深深爱着自己的陆游不也感到形单影只吗？从昨日的美满婚烟到今天的被迫改嫁，梦魂夜驰，积劳成疾，终于成了“病魂”。更为不幸的是，改嫁以后，竟连悲哀和流泪的自由也丧失殆尽，只能在晚上暗自伤心。“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四句，具体倾诉出了这种苦境。结句以三个“瞒”字作结，再次与开头相呼应。既然可恶的封建礼教不允许纯洁高尚的爱情存在，那就把它珍藏在心底吧！因此愈瞒，愈能见出她对陆游的一往情深和矢志不渝的忠诚。
两词所采用的艺术手段虽然不同，但都切合各自的性格、遭遇和身份，颇有珠联璧合、相映生辉之妙。
而陆游选择用《钗头凤》的音律来填词，也是大有深意的。原本，《钗头凤》是根据五代《撷芳词》改变而来，因其原有“都如梦，何曾共，可怜孤似钗头凤”之句，故取名《钗头凤》。陆游用“钗头凤”这一调名大约有两方面的含意：一是指自与唐氏分离之后“可怜孤似钗头凤”；二是指分离之前的往事“都如梦”一样地倏然而逝，未能共首偕老。因此，两首词口吻之逼真，情感之挚婉，都不类拟想之作。如果没有生活原型作为依据，只凭虚构是不会写得如此真切感人的。
2、琴瑟唱和惹人妒
1136年，12岁的陆游和10岁的唐婉初次见面。按照《浮生六记》里面的记载，陆游和唐婉是表兄妹。两人第一次见面一起背诵古今名人诗词，共同谈论心得体会。后来又谈起金兵南侵造成的灾难，都立志长大后抗击金兵，保家卫国，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事实上，陆游跟唐婉不是表兄妹。据周密的《齐东野语》才第一次明言陆妻姓唐，是“闳之女也”，“于其母夫人为姑侄”。 由此，“姑侄”说一直沿延了几百年。但是，相距陆游卒年仅15年，作者又是陆游同乡的《宝庆会稽续志》记载，做过郑州通判的唐闳是连守楚、泗、台三州、仕至鸿胪少卿的唐翊之子，是山阴人。而陆游的母亲则是江陵唐介之孙女，唐介是陆游的曾外祖父。《渭南文集》卷二六有《跋唐修撰手简》，其中有“某之曾外大父质肃唐公”之句，质肃即唐介的谥号。陆游自己的文字当然是可信的。江陵唐氏与山阴唐氏籍贯各异，陆母唐夫人与陆妻唐氏虽然同姓，却不同宗，当然不会是姑侄关系了。
虽然不是表兄妹，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陆游、唐婉结婚后，的确感情很好。陆游在《钗头凤》里的“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三句，既是以满园春色反衬伤心人伤心事，也是对美好往事的回忆。1143年，陆游与唐婉结婚，婚后两人作诗填词，游园踏青、饮酒作乐，可说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细读陆游的一些怀旧诗文，我们可以得知其唐婉一定是位才貌俱佳、风华绣丽的女子。《剑南诗稿》卷十九有陆游63岁所作《余年二十时尝作菊缝枕诗，颇传于人，今秋偶复采缝菊枕囊，凄然有感》绝句，诗云：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泌幽香。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少日曾题菊枕诗，蠹编残稿锁蛛丝。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由此可见，当年为人们所艳称的菊枕诗正是闺房唱吟的佳作。
《剑南诗稿》卷五有《同何元立赏荷花怀镜湖旧游》，诗云：“少年欺酒气吐虹，一笑未了千觞空。凉堂下帘人似玉，月色冷冷透湘竹。三更画船穿藕花，花为四壁船为家。不须更踏花底藕，但嗅花香已无酒。花深不见画船行，天风空吹白纻声。双桨归来弄湖水，往往湖边人已起。即今憔悴不堪论，赖有何郎共此尊。红绿疏疏君勿叹，汉嘉去岁无荷看。”
这首七古作于淳熙元年夏，陆游当时在蜀州，也就是四川。从“凉堂下帘人似玉”来看，当是陆游追忆婚后生活之作。新婚后的陆游，年少贪酒，嬉笑玩耍，游河赏荷，春风得意，正沉溺于幸福之中。
《剑南诗稿》卷十七有《悲秋》一首，诗云：“小雨帘栊惨淡天，醉中偏籍乱书眠。梦回有恨无人会，枕伴橙香似昔年。”显然，这夜半袭来的思绪，也是对当年闺中情爱的追恋。
还有，《剑南诗稿》卷三三有一首记梦诗，其题为：“《十月二十八日夜鸡初鸣时，梦与数女仙遇，其一作诗示予，颇哀怨，加人间语，惟末句稍异。予戏之曰：‘若无此句，不可为神仙矣。’其一从旁戒曰：‘汝当勿忘此规。’作诗者甚有愧色，予颇悔之。即觉，赋两绝句以解嘲》”。其诗云：“玉珠眉黛翠连娟，弄翰闲题小碧笺。人世愁多无着处，故应分与蕊宫仙。虹作飞桥蜃吐楼，群仙来赋海山秋。玉珠定自多才思，更与人间替说愁。”显然，陆游在这里是借梦境来倾诉对多才多艺，情韵不凡之前妻的缅怀。宋人笔记里面说陆游与前妻“琴瑟甚和”、“伉俪相得”，的确是事实，令人称羡。
这样一种情感生活气氛，对陆游的“功业”肯定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陆游说自己当年“菊枕诗”颇传于人，正反映了其对儿女之情的眷恋，与父辈对他的要求正好发生冲突。
3 悲剧发生的原因
1146年，陆游、唐婉结婚三年后，终于走到了一个悲剧的开始。
在科举考试落第之后，陆家围绕陆游夫妻的矛盾集中爆发。唐婉遭到了无情驱逐。开始，陆游还不同意，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给唐婉找了个地方居住，不时前去约会。后来，被陆母发觉后，强行将唐婉送回娘家。不久，陆游婚配王氏，唐婉嫁与皇族赵士程。从此，一对人人称羡的鸳鸯化作了啼血杜鹃。
关于棒打鸳鸯散的原因，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周密说：陆妻是“弗获于其姑”而遭到噩运的。陈鹄则说：“不当母夫人意，出之。”而刘克庄说：“二亲督教甚严，恐其惰于学也，数谴妇，放翁不敢逆尊者意，与妇诀。”这些都是根据宋人笔记找到的原因。陆游自己也在后来的诗作中提到了离婚的原因。在《剑南诗稿》卷四四有《夏夜舟中闻水鸟声甚哀，若曰姑恶，感而作诗》，其中六句是：“所冀妾生男，庶几姑弄孙。此志竟蹉跎，薄命来谗言。放弃不敢怨，所悲孤大恩。”
然而，作为出身名门的陆母，不至于是宋人笔记中的乖戾刁悍形象，也不完全是陆游诗中所说的不能生养、没有子嗣的原因。
陆家当时在绍兴是名门望族。陆游的父亲陆宰先后担任淮西常平使者、淮南路什度转运副使公事、京西路转运副使、赠少师（亦作少傅）、会稽公，后被秦桧排挤。陆宰与当时的爱国士大夫来往较多，以国仇为念，不忘抗金，具有强烈的爱国思想，对陆游寄予强烈的报国厚望。同时，陆游虽然自幼善于诗词，但家长是不允许他舍经义而取诗歌的，陆游被期待在仕途上有所进取，而不是成为诗人。因此，陆宰夫妇对于“菊枕诗”这类的琴瑟之好是不会容忍的，他们从陆游的前途着想，不容许儿子沉迷在闺房的温馨之中。于是，他们出面横加干涉，陆游只能压服于“尊者意”，与爱妻分手了。
陆游与爱妻分手，固然有“孝道”思想的作用，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原因，就是陆游自身的因素。除了报国抗金志向的感召，陆游自身也有光宗耀祖的内在需求。这一点从陆游的很多诗歌中都可以看得出来。如《剑南诗稿》卷四四有《读经示儿子》，说及陆家的经学成就：“通经本古训，讲字极形声。未尽寸心苦，已销双鬓青。惧如临战阵，敬若在朝廷。此是吾家事，儿曹要细听。”这种引以为荣的家世传统，使陆游有一种出自“名门”的优越感，他甚至希望他的家乡三山村，“定知千载后，犹以陆名村。”由此，我们也可以推论，在与父母亲的对抗中，出自“名门”的优越感成为陆游的一种负担，对个人功名的考虑，也是其出妻的原因之一。
4、沈园相会
陆游与王氏结婚后，连生七字。他的家庭生活，可以说波澜不惊，外表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是，陆游内心的伤痕，却是谁也无法抚平的。但他们分别十年的一次相遇，在陆游和唐婉的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沈园位于绍兴禹迹寺附近，原是一座私家园林。每年三月初五，绍兴人都要去禹迹寺烧香纪念大禹汁水的功绩，顺便踏青游园。绍兴二十五年，公元1155年的这一天，31岁的陆游也去逛禹迹寺，并到沈园游玩。
正在浏览满园春色宫墙柳之时，却突然发现赵士程、唐婉也在这里踏青。可以想象，此刻的陆游一定是像被电击过一般，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估计连眼珠子都是不会转动，望着唐婉。而他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三年的恩情，十年的离索，刹那间涌向心头。
正与赵士程把酒赏春的唐婉仿佛受到心灵感应，突然回头，也看到了呆呆站立的陆游，但碍于再婚的身份，不可能过来相会。只能跟赵士程商量，送来一些酒菜。由此可见，唐婉丈夫赵士程还是挺宽厚的一个男人，他们的婚姻总体上来说，应该比陆游要幸福得多。否则，不可能会有送酒之举，陆游也不可能独自踏青。
受到刺激的陆游举杯喝酒，在似醉非醉间，挥毫在粉壁上留下一阙《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从“东风恶”来看，陆游对强迫他们夫妻分离的父母是怀有怨气的，而且主要是指向母亲。他曾经以姑恶为素材，写过多首诗歌，如《剑南诗稿》卷六六的《夜闻姑恶》：“学道当于万事轻，可怜力浅未忘情。孤愁忽起不可耐，风雨溪头姑恶声。”这里的姑恶是指一种鸟的名字。
《夜闻姑恶》值得我们深入探究。前面两句是说，既然以经邦治国为己任，就自当舍去儿女之情，可惜自己当年做不到这一点。后两句写自己年已古稀，功不成，名不就，夜不能寐，忽觉当年之付出不值得，而母亲当时的不近情理，委实也当责咎。诗中的“姑恶”，一语双关，意味深长。陆游晚年诗中常常提及“姑恶”鸟，恐怕不是没有原因的。但陆游再有怨气，也不好明着说出来。因而，在《钗头凤》里，只是以“东风恶”来指代。
唐婉就不会这样含蓄了。再婚后，唐婉的生活看起来虽然比陆游要幸福。但她是个女人，没有前途功名之类的来分散自己的心思，只能沉浸在感情世界里。可是，碍于再婚的身份，她十年来连悲哀和流泪的自由也丧失殆尽，只能在晚上暗自伤心，终于积劳成疾，于一年后含恨离世。因此，在离世前不久，唐婉独自来到沈园，面对陆游的《钗头凤》，和了一首《钗头凤》。在词里，唐婉就直接多了，起首就是“世情薄，人情恶”，把一腔怨气直指造成他们夫妻痛苦的人世绝情。
5 五十年相思
唐婉的去世，对陆游来说是一个承重的打击。生前，赵士程对唐婉还不错，陆游心底多少有个安慰。1156年只有30岁的唐婉突然去世，则是在道义上、感情上彻底击倒了陆游。让陆游感到既愧疚，又无比思念。
因此，陆游即便在秦桧死后得到朝廷启用，先后出任福建、浙江、四川等地军政官职，戎马倥偬间抗金报国，仍然忘不了唐婉。白昼悲哀地悼念她，夜晚在睡梦中也经常和她相遇。这就是人世间的感情悖论：得不到的，往往过高估计其价值；得到的，却又每每不加珍惜；得到了而又失去的，反而更加追悔不已。为此，陆游对唐琬的怀念与日俱增，不禁潸然落泪，特作《城南》诗：
“城南亭树锁闲坊，孤鹤归来只自伤。尘渍苔侵数行墨，尔来谁为拂颓墙？”
沈园是陆游永远怀念的地方，也成为他的伤心之地。每当想起在沈园与唐琬突然相遇的情景，她那哀怨的眼神，那羞怯的情态，那欲言而止的模样，都使陆游永远不忘。陆在《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诗：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迹犹锁壁间尘。
宋光宗绍熙三年（1192年），陆游68岁。唐琬去世三十六年后，他又重游沈园。来到当年与唐琬会面的亭子前，但见园内亭台深闭，楼阁长扃。柳条低垂，桃花散落。残垣断壁，鸿影不留。故园墙壁，墨痕犹存。咏读遗篇，触目惊心。回顾往事，时光流逝。悲伤叹息，凄然生悲。历尽沧桑，风烛残年。复作此诗，以叙长恨：
《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尝题小词一阕壁间。偶复一到，而园已三易主，读之怅然》
“枫叶初丹榭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柱香。”
宋宁宗庆元已未年（1199年），陆游当时已经75岁。妻子王氏和女儿去世两年多，儿子相继送上疆场。四十多年来个人的不幸，国家处境危急危难，更使他心头倍受煎熬。几十年来的悔恨，象利剑一样剜割着他的心。如今老态龙钟，步履艰难地再次来到沈园，挥笔写下《沈园二首》绝句：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这两首诗歌可谓是宋朝不可多得的情诗。在宋代，由于理教盛行，绝大多数诗人在写到个人感情时，都采用词来表达，极少用诗歌表达的，也就造成宋诗中高质量的情诗数量很少。
还有，在陆游妻子王氏去世时，陆游只写了一首《自伤》七言古诗，没提到王氏的贤德和夫妻恩爱，实在不象一首悼念亡妻的诗。相反，在唐琬去世四、五十年之久，陆游却作有四首绝句对她表示沉痛悼念。
就在他告别人世前一年，还拄着拐棍重游沈园，写下悼念唐琬的《春游》诗一首：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陆游活到85岁，在悲伤怀念唐琬的漫长日子里，整整苦熬了55年。他们的爱情，可以说是感天动地，就是没有感动当时的封建礼教、世俗功名。
时至今日，仍然有许多人到沈园去参观，仿佛一座沈园已经成了他们凄美爱情的千年见证。只是，隐藏在爱情背后的迷雾，往往被人误读。也许，爱情就是被误读才会更加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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