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古道马迟迟”,千年之前柳永起笔勾勒古都长安的厚重,想起自己一生潦倒,写下了这首《少年游》。眉眼间尽是落拓,风声中尽是秋凉。
《少年游》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上阕写道我在这长安古道上骑着马缓缓慢行,那秋蝉在高高的柳树上纷乱嘶鸣。柳永的确曾经去过长安,但是写下这首词的时候并不代表他一定身处长安,然而长安作为著名古都,在曾经的历史过往里,有太多心怀抱负的文人武将将长安作为庙堂之志的圣地。所以开篇的“长安”,有可能虚写,不过无论虚与实,柳永内心失志的那番哀痛沧桑,得到了完整的表达。
马儿载着词人缓缓前行,声声蝉鸣入耳,缭乱了他的心绪,也提醒着他秋意渐浓。秋意渐浓,心渐哀。
“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夕阳远在鸟儿之外,秋风瑟瑟的原野上,四目望去,茫茫的天空在四面八方垂落下来。柳永写的这段旷野秋景,实在是很妙。鸟儿飞翔,当它飞远的时候就消失在了天空里,而夕阳比鸟儿更远,当夕阳消失的时候,天色便黑下来了。
秋风在广阔的荒野上吹过,苍茫的天空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和平原旷野连在了一起,就如天幕四垂一般。视觉的苍茫和内心的沧桑在柳永的写意下融在一起,旷远的近乎有恢弘的境界,虽然萧索,却又几乎沉醉。
在无垠的秋之原野上,追忆一些过往是再自然不过的。词人悠悠叹道:“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浮云飘去无归期,岁月逝去也永不会回头,那些曾经的期约我要到哪里去寻回呢?在逝去的时光里,有欢愉的记忆,有美好的约定,还有年少时候的抱负,这一切,终是如云般渐行渐远了。
失意的时候总是要借酒消愁,以歌解忧,而今却已“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那些玩乐的兴致已经消失殆尽,曾经一起唱和欢饮的朋友也都已经散去,再也不像少年的时候了。这是柳永在晚年时期发出的哀感,也是对自己一生的回望总结了。
在失意失志的时候,柳永习惯将自己放纵在歌酒中,麻醉也好,发泄也好,这确实是他本身的性格使然。但是在晚年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份兴致精神去流连在风月中了,不得不说这真的很令人悲哀。
这首词本是很常见的晚年回首,以景来抒怀内心悲愁的写法。不过柳永的艺术造诣将这首《少年游》的景致写得广远阔大,这种广远,影响的是内心情感的释放效果,似乎渗透到了命运和自然的悲慨。当我每读《少年游》的时候,总感觉到和李煜后期的词风有些相像,世事苍茫,已无法收拾。
当一个人年华老去的时候,若没有悲切深叹“不似少年游”的冲动,定是令人羡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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