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我正 饿着肚子
写诗时
外面传来铃声叮当
我出了门望
一位蓬头垢面的书生
骑一头比他还瘦的驴子
一手执卷 一手执笔
正摇头晃脑地大书特书
嚯 这不是李贺吗
我忙伸手相招
他却一闪而过
唯留下阵阵尾尘
涂上我脏乱的书桌
那本廉价买来的
《长吉诗选》
二
唉 李贺
我知你苦
二十六岁便已早殇
你那啼神泣鬼的诗句
时人一句也读不懂
你抑郁在历史上
何苦来扰我的清静
你看 我现在写诗
已不像过去那样故作神秘轻狂
早变得成熟稳重与通俗流畅
只要有人爱读
我还可以赚点稿费
以补充我营养不良的肚肠
我迫使自己多写
那些迎合时俗 歌功颂德的文章
让有此嗜好的人们接受赞赏
去粉饰太平 到处张扬……
三
李贺忽又出现
在我窗前
彼此四目相投
我看他无助的双眼
大颗大颗地吐着眼泪
装满了缱倦与迷惘
俄顷 他决然扭头
踉跄前行
一步一呕吐
大口大口地呕着心
渐渐 他身影恍惚不见了
只余下一带远山
和沉沉喝醉的夕阳
我也恍惚不见了
还有我的心
世界已经寂寞
只剩下我 他
和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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