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元日,即宋淳熙十四年(1187)正月初一。金陵即今江苏南京。在这一天,姜夔从汉阳东去
湖州,途中落脚金陵,做了一个梦。而正是这个梦才使词人写作此词,写与合肥女子别离后的思念。 上阕写梦中的所见与感慨,下阕写梦后的心理活动。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是女子情态轻盈的比喻,声音婉转。
“分明又向华胥见”,华胥,是梦境的 意思。“又”字表明时常梦见,表明词人对女子有着很深的思念。梦境这么清晰,醒来倍觉惆怅。
梦醒后,再也睡不着,顿觉长夜漫漫。“夜长争得薄情知”反用古诗“愁人知夜长”的意思,争得,即
怎得。这两句说,薄情的人永远也不知晓长夜是多么漫漫,我的相思已经染透了初春的一草一木。
接着,心已神驰到彼,词从对面飞来。词人对对方的处境与心理进行设想:“别后书辞,别时针 线。离魂暗逐郎行远。”仿佛是恋人在向他低声倾诉。别后互通衷肠的是音信来往,别时针线密密
麻麻地缝进了相思之情。但是,词人还是希望二人能够长相厮守。有多少次啊,梦魂飞到了情郎的 身边!这几句既补充交代做梦的缘由,又变换了抒情的主人公,使情感得以推进。
但是,梦中相见,只能是短暂的。千言万语,深情厚谊,最后都变成忧愁深深。
“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这两句化用杜甫《梦李白》“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的 意境,想象梦醒时分是多么的孤寂。合肥在淮水之南,千山万水只余冷月孤照。她的梦魂归去时, 独自穿越山山水水,该是怎样地孤单与辛苦!越是将景物写得凄冷,将对方写得无助,越是显示了
词人多么体贴和关怀恋人。
小令的篇幅有限,词中没有将情事交代清楚,只有梦境一个。而这个梦境也不是完整的,只是 一个片段。最后通过词人的想象,将梦中情境结合着人间幻境,是自己梦境的延伸。姜夔的爱情
词,往往过滤了绮丽的爱恋经过,只剩下情感的刻骨铭心,并构筑了幽韵冷香的意境。
花香是冷的, 东风是冷的,月也是冷的,无一不折射着词人心境的冷峭。
对于这位魂牵梦系的恋人,姜夔甚至没有明写她的名字,但是他反复在词中提到合肥或合肥的
别称,有的甚至是在词前小序中提及,如《淡黄柳》小序“客居合肥南城赤阑桥之西”、《凄凉犯》小序 “合肥巷陌皆种柳”;有时在词的开头,如《鹧鸪天》“肥水东流无尽期”;有时在词的末尾,如《江梅
引》“歌罢淮南春草赋,又萋萋。
飘零客,泪满衣”。这首词的末尾句是“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 无人管”,南宋时合肥属淮南路,淮南即指合肥。姜夔以爱情的发祥地——合肥取代心上人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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