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
南宁秋风昏吹,路上行人断魂。执手正欲语,列车无情又催。挥挥,挥挥,两处相向垂泪。
多情自古伤离别
----《如梦令》(南宁秋风昏吹)导读
别离总是伤感的。在古代,除了农相对稳定之外,工、仕、贾等都长期过着一种离家的漂泊生活。的确,在幅员辽阔、山重水复的神州,在交通不便、通讯不畅而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时代,没有什么比离愁别恨更使人忧愁悲伤的了。为此,别离也就一直都是人民心中永远的痛,是文人笔下一个永恒的主题。翻开古人的文章,处处洋溢着别离伤感的气息:“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江淹在《别赋》中更是开门见山地推出了“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两句惊心动魄的警句。而陈师道诗云“去远即相忘”,姜夔词云“人间别久不成悲”,虽然或许是正言反说,但客观上说出了一个道理,最使人伤心欲绝的是离别的开端,也就是送别。
古人如此,今人亦然。交通便利和通讯发达,并不能消除别离之痛与相思之苦。《如梦令》(南宁秋风昏吹)便是一首催人泪下的别离之词。万般难舍与留恋,可最终,有情人还是只能各俱一处,相向流泪。读罢,让人痛彻心扉,颇有“喟然伤心肝”之感。
词以“南宁秋风昏吹”开篇,起句突兀,一个“昏”字横空而出,来得无端,狂飙如来自天外。一下子就把全词笼罩在一种沉郁伤感的气氛当中,好像是给一幅画抹上了底色,为全篇定下了一个悲哀与伤感的基调,极大地渲染和衬托了后面的“路上行人断魂”和“两处相向流泪”,使得悲凉的色彩更为浓重。南方,尤其是南宁的秋天,是一个凉爽宜人的季节。行走在太阳底下,不冷不热,略微吹着徐徐的风儿,着实让人陶醉。可是作者却感受不到其中的惬意,甚至感觉风像疯了一样毫无方向地昏头乱窜,吹在身上简直就是负担,是一种累赘。看似信手拈来,实则是作者反复推敲的结果。读一字而得全文,颇有词眼之效!这正是作者的高妙之处。
用自己的心情去解读周边之事,用自己的眼来观周边之物,以一种极具主观色彩的笔调去言情状物,即是王国维所说的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觉得秋风在“昏吹”,又觉得路上行人“断魂”。连看到路边的行人也如自己一般魂不附体,这是受到自己心绪影响的结果。此时的他,有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的欧阳修、“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杜甫,景随情迁,在他眼里,什么事物都成了同自己感情一致的东西。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是多么令人窒息,多么令人感伤的一幅场景!同时,也让读者产生种种疑惑,到底是什么让作者如此伤神和悲痛呢?
作者笔峰一转,“执手正欲语,列车无情又催”,词意遂即拓开、明朗清晰起来。原来让作者如此魂不附体的事“非干病酒,不是悲秋”,而是缘于一场“别离”!笔触由远及近、由物及己、由外至里,最后定格在自己身上。“执手”、“欲语”是两个动词,中间用一个“正”相连以表示动作的持续状态。“正”说明事情正在发生,而“欲语”又表明事情还没真正发生,已有了说话的准备,可话还在口里;或许是有很多话要说而一时无法说出;也或许是已经想好要说些什么,话已到舌尖,可是列车却又在催发了。“又”表明列车已不止催发了一次,现在很可能是开车前的最后一次鸣笛!因此,送别也就到了最后时刻,行者已无法停留,两人的心都已提到了最高处。人有情,而列车无情,这种情境于离别者而言是极其烦恼和郁闷的事情。毕竟两人是在有话要说而未说且正要说的时候而被打断的。这种内心的感受,只有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才会有更深的体会。改用辛弃疾的词来说,那就是“栏杆拍遍,无人会,别离意。”或如《红楼梦》里所说“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列车催发,这本是自然之事,是物的自在之态,而作为别离之人来说,极为伤怀,但列车却不理会他们的情怀,依旧不停地鸣笛,依旧“无情”地远行。词中“又”字用得很妙,具有代表数量关系,说列车不只一次催发的意思。同时,也隐寓着离别者的情绪,表明离别者对列车不懂人情的怅惋与厌恶!作者移情于物又转过来借物抒情而炼字。末句“两处相向流泪”,正如李清照的“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把双方合在一起写,表明作者也很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这是作者的细腻之处。
面对远去的列车,孤独的送行人和远行人都愈加孤独,别离的伤感也愈加强烈。多么希望前进的列车停下来!多希望行者能留下来,陪伴在自己身边永不分开!可是事与愿违,心中的痛是无法言喻的。难怪古人送别时似乎总是要饮酒,用沉醉来麻木离别的痛苦。王维要“劝君更尽一杯酒”,许浑的诗说得更加清楚:行人的客舟已经解缆远去,送行者却烂醉如泥,待到日暮酒醒,行人早已不见踪影,一次难忍难堪的离别便打发过去了。相反,如果是行人在醉后被人扶上了船,就如柳永词中所写,他居然不知道“今宵酒醒何处?”,可是等他醒来,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杨柳岸,晓风残月。”风物凄清,四顾寂寥,此情此景,人何以堪?而回想当时盼归时那种“千帆过尽皆不是”的失望和直到他站到自己面前时的欣喜若狂,今天却要送他远行,心里怎么会舍得?心里怎能不悲伤呢?可是,远行的终究要远行,毕竟列车已将远去!“人面不知何去,绿波依旧东流。”列车载着他已经远去,可是载不走的,是我对他的无尽的思念!他已离去,漂泊他乡,浪迹天涯,想必也同样的悲痛欲断肠!同样的痛哭流泪!词中没有说送行人站在站台上目送着列车走出车站,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的情形,就如李白在黄鹤楼上送别孟浩然:举目远眺,直到“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一样。词略去了这一笔,以“两处相向垂泪”作结,道出了两人离开以后,在两个地方为着同样的相思而相向流泪,行文也嘎然而止。行文利索,毫无拖踏之迹,且留有极大的想象空间!
在写作技巧上,这首词也有独到之处。笔法细腻,且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着笔,如同“我”之所见所感,极大的增强了读者的共鸣。前二句无一动词,而仅仅排列了六个独立的名词。这六个独立的名词,实际上就是六个独立意象。本来它们之间没有什么自然联系,与那“列车”有机地糅合在一起,着力渲染之后,烘托出一个完整的满怀无奈的离愁别恨意境,呈现一幅生动、形象、色彩鲜明的画面,给人深刻的印象,让人领略到作者的万千种愁绪,给人以无止境的遐想,堪称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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